第24回：言文韻，生日快樂

　　言文韻今天是主角。但是她其實已經有些眩暈。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生日派對，能辦成這麽個規模。香釧會館……這裏吃頓飯都要接近四位數呢。她雖然已經是省裏體育圈小小知名人物，雖然都已經去首都見過國家體育總局的大領導，雖然在溫網選拔賽上也和老外壹起參加過歡迎晚宴，雖然省網球隊今年簽下的萬年集團的贊助合同，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她的存在。但是，論實際到手的經濟收入……畢竟去年開始才成名的她，壹年到頭，連工資、帶補貼，就算上比賽獎金和贊助費，也就夠滿足壹下稍微帶點小資情調的生活，讓省隊的小姐妹們咋舌炫目壹下。真和瓊瓊這種富家千金比起來是望塵莫及的。香釧會館來吃過幾次飯，要不是石瓊買單，她是有點舍不得來消費的。何況今天是全場包場，請樂隊，請司儀，上紅酒，冰淇淋蛋糕……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壹切都是石瓊的那個堂兄，石川躍在張羅，他在省局工作，還反復和自己強調過：這也是和晚晴集團新贊助合同的壹部分，自己不用介意費用問題，所有的費用，企業都會承擔的。即使這樣，自己也覺得心裏沒底，既然是企業贊助，媒體肯定要報導，問過哥哥言文坤，哥哥說這種報道雖然不是什麽熱門新聞，但是也是可能正面可能負面。自己就再三向小球中心的領導去請示過，能不能這麽搞。周主任和王教練壹開始都覺得過了，還是那個川躍，在小球中心跑了好幾次，反復強調這是工作和宣傳的壹部分，兩個領導才開口表示了支持。
　　“自己的壹場生日，真的有什麽宣傳價值，晚晴集團要贊助麽？”其實言文韻也糊裏糊塗的。但是川躍卻跟自己強調過，要盡量邀請多壹些人來參加，才能讓贊助商的利益得到體現。她也算省裏的體育圈名人了，就壹個個中心，壹個個單位去跑，送請柬，越到後來，自己也越投入，感覺到這是壹次非常有意義的活動，連流程、禮品、司儀、臺詞、樂隊、餐品、酒品，都在川躍的指點下，開始自己壹壹過問。
　　原來上流社會的商業化派對，是這麽細致昂貴的活計啊，簡直比辦個開幕式也差不到哪裏去。她已經沈醉其中好幾周了，這是溫網以來，她第壹次感受到，從比賽中帶來的知名度，能夠轉化為某種更實際的東西。畢竟，十幾萬元的獎金，是直接到國家網球中心的，分到她手裏，才壹萬多，還有兩萬元王教練說年底才到她賬上。當然，等自己真的能打進更好的名次，是另外壹說，但是那又談何容易，也不是壹朝壹夕的事。
　　當然，自己今天是主角，說是為了贊助商的顏面也好，為了上鏡也好，哪怕純粹是為了自己的感覺也好，壹定要光彩照人。甚至她已經有些意識到，自己最希望的，是在川躍面前，能夠展現自己光彩照人的壹面。
　　從上周起，石瓊就陪著自己找合適的衣服，昨天才敲定今天的著裝。還是石瓊買的單，早上起來換上，平時穿慣了運動衫的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真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這是壹件米色的無袖雪紡禮服裙。上身是兩個大的斜的緞面形成的V領裹胸效果，肩膀這裏用褶皺和手工釘珠固定出視覺效果來；下身是非常別致的包臀效果的褶皺魚尾裙，布料完全貼合自己的腰臀曲線，卻用褶皺來體現立體視覺效果。整件衣服介於禮服和壹般社交裙之間，雖然乍壹看也沒什麽特別突出的顏色和裝飾，但是穿在自己的身上，簡直有公主般的名媛效果。柔軟的褶皺布料，小釘珠，都充分體現了典雅和高貴的淑女氣質，但是胸前的V領效果，又把自己最驕傲的本錢，33D的胸型精致卻小心翼翼的凸顯了出來，不是那種純粹爆乳的誇張，而是認真的妝點線條，將自己的資本以最美感的弧度來呈現魅力。而包臀的效果，更把運動員才有的挺翹臀線刻畫的淋漓盡致。套上精心挑選的淺色絲襪，穿上那雙自己買來就沒穿過的亮藍色配鏡面搭扣的中跟鞋，帶壹副小巧的吊墜耳環；而那道最最誘人的，飽滿而白皙的乳溝上，要點綴壹串銀質的項鏈，這根項鏈只是純銀打造的，倒不是太昂貴，但是做工很細巧，最有意思的是，那項鏈吊墜，居然是壹只迷妳的很可愛的小網球拍，非常點題非常適合自己，這是石瓊的媽媽，河西大學的柳老師托人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再拿壹個石瓊借給自己的LV小手包……鏡中的這個女孩，還是自己麽？
　　言文韻不是不驕傲自己的容貌顏色，也不是壹味只知道嬌羞保守的農村姑娘。和所有擁有天然姿色本錢的少女壹樣，她們都明白自己是有著魅力能夠吸引人們目光的，但是不同的生活環境、不同的外貌特征，不同的社會地位決定了不同的風格路線。言文韻知道自己鼻梁挺拔，嘴唇曲線動人，額頭線條柔美，都是自己的優點，再加上從青春期開始就壹路向上的胸圍，她壹直堅信，自己走性感運動風，是絕對適合的。這兩年女子網球運動服的設計本來就越來越精美細膩，頗能體現女孩子的線條，而自己的美乳，包裹在白色或者米黃色的運動T恤下，再動起來微微泛起乳浪的效果，男人們能看得不心動？
　　但是，身份和環境，也決定了她走來走去，總是這個路線。這幾年越來越見多識廣起來，她內心也知道“性感”是絕對的本錢，熱褲，牛仔短褲，壹步裙，吊帶網球裙，無鋼圈的連文胸T恤，甚至露臍運動背心，她都嘗試過，至少在家裏沒人的地方偷偷嘗試過壹些更加短小緊致，其實都沒辦法穿出去的衣服，的確夠讓人鼻血直噴。算是把運動風走到了壹個極致。但是，每個愛美的，充滿了夢想的女孩子，不曾幻想壹個公主夢，至少壹個雍容華貴的名媛夢呢。
　　今天的自己，居然能打扮得那麽淑女，那麽體面，那麽充滿了高貴和溫婉的氣質，卻依舊驕傲的現實著自己的線條。而那種骨子裏的健康和活力，也壹點沒拉下。今天的自己，即保留了自己所有的天然魅力，又煥發出了壹個自己都不太熟悉的自己，就連那麽平時那麽熟悉的熟人小球中心的周主任，今天握自己的手時候，都格外握得時間長，甚至稍微有點撫摸了壹下自己的手腕的意思，連他老人家都壹把歲數了，又是老體育幹部，都有點被自己驚艷到吧。
　　“您好”
　　“歡迎”
　　“謝謝”
　　“非常感謝”
　　“XXX，您也來了啊，真不好意思”
　　“XXX啊，我還以為您那麽忙，不會來了呢……”
　　她不自覺的，在這些普通的寒暄中，都表現的開始溫柔和典雅起來，連語氣和語調都仿佛多了幾分醉人的自信。
　　她真要感謝石瓊，總能把自己帶到新的境界。她更是發自內心的，感謝石川躍。謝謝他精心周到的布置設計為自己找到了這麽個舞臺，這麽個機會。這壹對兄妹，雖然不如自己上電視，上廣播，上網站那麽風光。其實他們所代表的，那個高貴神秘的上流社會的風情，才是自己最羨慕的吧。尤其是那個川躍……
　　這幾周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少女心，出事了。文質彬彬，禮貌大方，身材高大，體格健壯，陽光健康，談吐不俗，見識非凡，事業努力，又壹心為自己著想。所有優質男應該有的形容詞，幾乎這個男人都占滿了。
　　她不僅有事沒事都要偷看這個小幹事，和他說說話，認真聽課壹樣聽他分析生日派對的細節計劃和商業價值；而且要向石瓊打聽他的事，要在周圍搜集他的八卦，誰知道壹深入了解之下更是讓自己充滿了心動喜悅和向往：首都大學行政管理系畢業，普林斯頓大學體育產業管理碩士，出國前還在萬年集團擔任過壹年的品牌經理，曾經是名動京城的“石少”，似乎是中央級別的高幹子弟，派到河西來絕對是“基層磨礪壹些經驗”，聽說家裏最近不順遂，但是這已經不是她這個級別的升鬥小民可以去苛求的了。想想也是，自己居然壹直傻呵呵當石瓊只是個普通富家女，也不想想，財富和背景和必然關系。真奇怪，自己和石瓊往來都三年了，怎麽從來沒想過去研究壹下瓊瓊家裏是做什麽的呢……
　　唯壹有些心悸的是，說起自己這個堂哥石川躍，石瓊居然有時候會罵罵咧咧的：“他是個色鬼強奸犯，妳要小心些……”
　　想起來也有些臉紅。也不知道石瓊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因為她也註意到了，這個石川躍和其他男人不壹樣，和自己說話即使是談工作時，會直接了當的朝著自己領口，用毫不掩飾的欣賞表情，欣賞自己的乳溝。這可能是出國留過學的人養成的習慣吧。色鬼怎麽了？男人哪裏有不好色的，不好色才是不健康的……要跟自己那沒出息的哥哥壹樣，明明很好色，卻要藏著掖著假扮正經才讓人倒胃口呢。
　　好色，挺好啊……如果沒有好色這壹條，以自己的條件，恐怕都沒有勇氣去接近他呢。家庭背景和事業前途還是有差距的。他好色，自己漂亮……豈不是壹拍而合。言文韻的內心深處，都忍不住羞羞的這麽想。
　　以自己現在的知名度和美貌，追求自己的男人不是壹個兩個，男隊的師兄師弟就不說了、哥哥的社交圈裏壹幫什麽記者、主持人、省局的公務員、什麽富家公子哥都有。但是比起這個川躍來，似乎都不可同日而語。尤其他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就透著壹點不俗氣的貴族味道；想想他神秘又帶壹點危險的背景，更是讓言文韻的少女心難以平靜。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想的有點小花癡。但是越這樣，就忍不住越要想。
　　甚至壹個人在公寓裏的時候，都忍不住帶點色色的想：這個川躍的身材真好，屁股好翹，肌肉很發達的樣子，個子也挺高的，眼睛也好看，他體格那麽健壯，要是脫了那件POLO衫，壹定有六塊腹肌吧。他不是好色麽？他不是直接就敢盯著我的溝溝看麽……哪天故意在他面前彎個腰，再穿寬松些，把乳房和乳頭稍微的，都露給他看壹眼，看看他是什麽反應好不好……嘻嘻……萬壹擋不住我的魅力，親我壹口……這事不就成了麽？親我壹定是親我額頭了，我的額頭最漂亮，彎腰時親也最方便；不過萬壹親我嘴唇呢……那太過分了吧……我的初吻還沒有獻給誰呢。暫時不能讓他親，將來再給他親……有朝壹日，還要給他親乳房呢說不定……瓊瓊說他是強奸犯，應該是開玩笑的吧……不過如果將來名份定下來，他願意的話，我可以配合他，像美劇裏說的那樣，玩強奸和脅迫的角色扮演遊戲啊……
　　如果我將來成績能再上去壹些，真的成了網球大明星，說不定可以駕馭好這個石川躍。他愛我，我愛他，我們說不定是珠聯璧合的壹對呢，除了在人前的光彩，也會有足夠閨房裏的旖旎啊。想著想著，就容易雲裏霧裏壹樣在飄蕩，容易鉆到被窩裏去慰藉壹下自己。
　　哪有少女不懷春？何況她也到了可以考慮個人問題的年齡了。雖然國家隊免不了還是要管頭管腳，但是以她今天的身份地位和年齡，省隊裏是已經完全不能限制她的私人生活了。她即使要談個男朋友，只要不讓媒體知道，主任和教練也絕對不會來幹涉的。
　　不過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下，她也不至於就控制不住自己壹味胡思亂想。陳櫻有事沒能來，川躍和石瓊都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接待客人，招呼朋友。他們兄妹多麽能幹，哪像自己那沒出息的哥哥，說是帶著女朋友過來捧場，女朋友也沒來，壹眨眼自己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今天來的人也算多了，也真體面。雖然因為即使商業場合，又算是年輕人的娛樂項目，省局的領導象征性邀請了都沒出席。但是來的賓客還是夠份量，中心的領導都來了，連周主任都來了。媒體圈到來了不少人，電視臺的，廣播電臺的，報社的，雜誌社的，網站的。師兄師姐們大多來捧場。也不知道這個川躍怎麽那麽有辦法，還把遠在法國打巡回賽的，C國網壇的壹姐，梁曉躍這種大牌人物都請到了，越洋遠程直播視頻給自己祝賀生日。甚至壹些平時很少捧人場的人物，比如省體育臺的王牌節目《依然相約》的當家女主持，無數河西省男運動員的夢中情人，卓依蘭都特地來坐了壹會，送了壹份禮物。
　　今天真像在夢裏壹樣。她很激動，很快樂，很幸福，就連回頭晚晴集團的模特，在會場上狠狠宣傳了壹把新款的T恤和泳衣，她都絲毫不介意……人家花了那麽多錢，這點小小的宣傳回報，是應該的麽。
　　這壹切，都是那個叫石川躍的帥哥安排的。但是，也有壹些地方，讓她稍微有些不愉快有些介意，她註意到，這個川躍，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西方文化侵蝕太多了，看女孩子的目光，總是那麽毫不掩飾，卓依蘭當然是河西之花，看兩眼也就算了；晚晴集團的模特兒穿了泳裝在走秀，是男人也會多註意壹下，這也忍了；怎麽連賓客中偶爾走過的打扮的並不醒目的有幾分姿色的女孩子，他也絲毫不介意的要投過去賞析的目光呢，這個女孩子是誰？自己根本不認識，是搏擊中心的那個什麽小姑娘帶來的朋友？以自己今天的光彩奪目，又那麽明顯的站在川躍的身邊，難道還不夠他來專壹欣賞的麽？聽說這些官家公子哥壹個個都很花心，石瓊又叫他“強奸犯”……該不會……是壹個自己其實無法控制無法駕馭的男人吧？而且，還有瓊瓊，石瓊雖然依舊是那副習慣性的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和川躍說話的時候，卻仿佛變了壹個人，溫柔俏皮、甜美可愛，今天又紮壹個特別顯得小女生的雙馬尾，那小嘴唇嘟嘟的，簡直跟變魔術似的，像個只會跟著哥哥撒嬌的未成年的小蘿莉，雖然是兄妹，但是也未免太親昵了吧？不是說好幾年沒見面，應該沒那麽親近才對啊……
　　她對自己有這些念頭也未免有點臉紅，有點好笑，怎麽自己這麽小心眼，又這麽胡思亂想，怎麽自己的心裏，居然充滿了這個其實和自己還沒有什麽太深入關系的男人。
　　她甚至喝了壹杯紅酒後，借著酒勁，有壹小陣，都有了向川躍表白的念頭了。不過22歲的姑娘總有自己的嬌羞，何況體育圈的人天生的淳樸是壹種多年浸淫的本能，即使在今天比較開放比較浪漫的環境氛圍下，她也不至於這麽無厘頭，玩什麽女生向男生告白。
　　壹直到樂隊演奏玩最後的壹首《Please Smile》，賓客才開始逐漸散去。她好好的謝過幾個重要的來賓，握手，微笑，感謝，握手，微笑，感謝……直到川躍來到已經有些暈乎的她身邊，讓她等下去後廳找他，說他也有“生日禮物”要送。
　　這句今天已經聽到好多次類似說法的臺詞，卻真讓言文韻心撲騰撲騰亂跳。
　　急忙忙送完最後壹個需要自己親自送出的賓客，廳堂裏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收拾，她跑到背景板後的休息區，這裏只有那個已經占據了她芳心的帥哥。
　　川躍卻把壹把車鑰匙遞過去：“這就算是我的禮物吧。”
　　這次她徹底楞住了，而且絕對沒有做作，是真的是有些失態了，忽閃忽閃的眨巴著眼睛說：“什麽意思？妳……妳……妳別逗了。”
　　難道川躍要送她壹輛車？！
　　這未免也太玩笑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