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太崖雙趙（上）

　　宋征暗罵了壹句，被陰司差吏給坑了！
　　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他又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在這種磨練下變得強悍了。他福至心靈，絕不浪費機緣，盤膝坐下來飛快運轉起《古神煉》。
　　那壹絲冥火讓他極度痛苦，但是就好像壹塊磨刀石，而他的魂魄就像是壹柄鈍刀。
　　宋征也不知道自己這壹次修煉了多久，當它感覺到冥火的力量逐漸減弱，最終消散之後他才停止了功法，睜開眼來忽然有壹種“新生”的感覺。
　　放眼望去，好像整個世界都不同了。
　　他剛剛提升到知命境的時候，也曾經有這種感覺，但現在和那個時候又有所不同——那個時候的“不同”感覺，是身軀層面的本質飛躍帶來的，而這壹次，是魂魄層面。
　　他忽然明白了什麽，身軀壹晃，有壹道淡淡的虛影從他的身上浮現出來，和他壹模壹樣，神情也是壹樣震驚。
　　“陰神！”他大喜，終於從“內照”層面突破到了陰神。陰神境界，魂魄凝固如有實質，可以施展多種魂魄層面的神通。對於相應的道術也有了極強的抵抗力，甚至有能力反震道術。給施法者致命壹擊。
　　妖族有很多詭異的魂魄法門，往往讓人防不勝防，隨著聖旨的不斷頒布，他早晚會遇上這壹類的妖族強者。現在成就了陰神，他憑空多了三分底氣。
　　這壹次，宋征是真心實意抱拳拜倒：“多謝大人！”
　　赦魂鐵令所聯通的幽冥之處，陰司官衙當中，那差官哼哼了幾聲，說了幾句宋征聽不懂的話，但書生能猜到，不外乎壹些勉勵、提點的話，讓自己用心幫祂們辦事罷了。
　　宋征當然點頭答應著，反正那邊的存在，恐怕也聽不懂他的話。
　　唰——
　　赦魂鐵令打開的門戶關閉了，宋征收了這寶物，摸著下巴沈思片刻，出門去找潘妃儀。
　　他出來之後打算跟史乙幾個說壹聲，可是整個院子只剩他壹個人！桌上留著壹張條子，是史乙那潦草的筆記：苗家小鋪，有吃有喝。
　　他不由得罵了壹句：“壹群沒出息的東西。”
　　史乙現在對自己的奇陣很有信心，布下了陣法幫宋征護持，就不用管了。宋征從奇陣中出來，也趕去了苗韻兒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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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鹵肉鋪中生意興隆，史乙幾個人占據了店內壹角，苗韻兒笑瞇瞇的又端著壹大盤獸肉上來，脆生生的喊著：“胖子妳讓壹讓，上個菜。”
　　王九以不符合身材的敏捷迅速挪開了地方。
　　這壹大盤足有七八十斤，王九滿意的咂咂嘴：“韻兒丫頭夠意思！”
　　苗韻兒笑瞇瞇的問：“酒還夠嗎，雖然酒不好，但是咱這裏管夠。”
　　趙綃看著桌子上還剩壹大壇，剛說了壹句“夠了”，周寇已經抓起酒壇，壹口吸幹了。趙綃：“……”
　　周寇放下酒壇子，臉不紅心不跳：“現在不夠了。”
　　趙綃往後挪了挪，有些後悔跟著三個壹起出來了，丟不起這人。
　　苗韻兒卻不以為意，壹拍周寇的肩膀：“行，妳等著。”
　　店內忙忙碌碌，幾個人熱熱鬧鬧，卻少了壹個人。
　　潘妃儀在大焱商號的後院。整個院子暗中被壹枚七階奇陣陣環籠罩，壹只蟲子飛進來，也逃不開潘妃儀的感知。
　　後院的倉庫中有幾座巨大的秘櫃，那是存放珍貴貨物的地方。
　　潘妃儀在自己的閨房中，眼前的壹枚刻滿了靈符的精致金盒打開，從中射出壹片光芒，壹名中年人，正隔空和潘妃儀商談著。
　　中年人面目和藹，隱隱透著幾分愧疚。
　　“儀兒，妳又挺過來了壹次，太好了，爹知道妳壹定能行。”
　　潘妃儀壹臉平淡：“這十天的收入我傳送回去了，同時還有壹張清單，是缺貨的東西，妳讓人盡快準備好。”
　　中年人神情壹黯，點頭道：“好，兩個時辰後給妳送過去。”
　　“嗯。”潘妃儀答應了壹聲，就要動手蓋上靈符金盒，中年人連忙喊了壹聲：“儀兒……”
　　潘妃儀：“還有什麽事嗎？”
　　中年人有些支吾，他後面忽然有人壹把將他推開，換成了壹名柳眉細眼的中年婦人。
　　“夫人妳……”
　　“沒用的東西，連話都不敢說。”中年婦人斥責壹聲，潘妃儀的父親站在後面，嘴唇動了動，但還是在夫人長年累月的積威下，慢慢退了下去。
　　潘妃儀的眼中，又多了幾分冷意。
　　中年婦人道：“儀兒，妳做的的確還不錯，但是仍舊不夠……”
　　潘妃儀終於忍不住了，冷笑打斷她：“還不夠？壹個被妳們拋棄的孩子，仍舊要為妳們賺錢，每個月至少千萬元玉的利潤，妳還覺得不夠？妳還想要我怎麽樣？對妳們感恩戴德，把壹切用性命掙來東西全都雙手奉上嗎？”
　　中年婦人大言不慚道：“妳別忘了，是誰養妳到這麽大。”
　　潘妃儀不齒冷笑，不在於這種人爭辯。
　　中年婦人道：“利潤很高，可是妳也別忘了，消耗也很大。培養壹名死士，我們至少要花費百萬元玉，而壹次聖旨，派去的死士幾乎就會消耗殆盡，我們又得準備新的。
　　這樣算下來，利潤其實並沒有妳看到的那麽驚人，壹個月幾百萬而已。”
　　“而已？”潘妃儀再次冷笑，可是中年婦人並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不對。她接著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到現在妳也沒有能為我們弄來壹件真正的重寶。
　　妳從小在修士之中長大，怎麽就不明白，再多的普通資源，也比不上壹件真正的重寶的意義。無論是對散修的吸引力，還是關鍵時刻發揮作用，重寶就是重寶，是不可替代的。”
　　潘妃儀不說話，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屑於說。中年婦人的每壹句話裏都透著不滿和指責。她隱隱有些後悔，最初答應跟家裏合作。或許，從他們拋棄自己的那壹刻開始，再也不和這壹家人聯系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方略微停頓了壹下，最後說道：“我和妳父親已經商議過了，如果這個月，妳還是無法達到我們的要求，這什麽大焱商號也就不用開了，我們不會再支持妳了……”
　　“夫人，”潘妃儀的父親在後面著急喊了壹聲，卻被厲叱了回去：“閉嘴，沒用的廢物！”
　　潘妃儀心中已經興不起什麽憤怒了，她只覺得陰冷，甚至稱不上失望。這算什麽？第二次拋棄我麽？
　　她再也不發壹言，伸手蓋上了符文金盒。
　　同州城內，中年婦人怒火中燒，壹把拍碎了桌子：“放肆的賤婢，她以為她是誰？果然是賤種！”
　　潘妃儀的父親往後躲了躲，生怕被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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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房間內走出來，陽光被屋檐切斷，壹半落在了她的臉上。
　　北地的冬季更長壹些，但現在已經有了轉暖的跡象。潘妃儀卻覺得冰冷，可陽光又讓她感到刺眼。
　　那個女人對她壹向刻薄陰毒，她其實已經習慣了。以前有爺爺在，她都是能躲就躲，現在……
　　她環視這院子——她已經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
　　父親找上門來，要跟她“合作”開設大焱商號的時候，她的確有些惡心。但是這段時間下來，大焱商號對於她，已經作用巨大。
　　她也同樣從中得到了好處。如果沒有大焱商號的支持，接下來的聖旨中，她也會處境艱難。別的不說，那些珍貴的奇藥，她就要自己花錢去購買，漸漸就會入不敷出，窮困潦倒也往往意味著破敗而亡。
　　“唉……”她幽幽壹嘆，忽然有所感應看向了院門口，有人敲門，和聲問道：“潘姑娘，妳在嗎？”
　　潘妃儀壓下心中的情緒，打開門看到外面的宋征，她頷首：“書生，妳來了。”
　　宋征走進來，不虛偽不客套，問道：“我修行《古神煉》略有小成，想請妳幫我換來這部心法的道術部分。”
　　潘妃儀苦笑壹下，想要告訴他，自己現在有心無力，宋征已經從懷裏拿出壹物遞過來：“妳看看這個，可還足夠？”
　　這是壹部書匣，打開來裏面是壹摞尺牘，上面壹行深奧古文字：虛空真知錄。
　　她只看名字就暗吃了壹驚，如果不是好為大言的壹些蠢貨隨便亂起的名字，那麽這部功法等級讓人惶恐！
　　她接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幾頁尺牘，越看越震驚，這部功法太強悍了，包羅星海，領帥壹切真知！
　　她壹時間不敢再看下去，連忙還給了宋征，問道：“這是妳修煉的功法？”
　　宋征進步飛快，潘妃儀早就猜測，除了天火賞賜豐厚的原因外，他的功法應該也極為不凡。如果是這壹部《虛空真知錄》，那麽壹切就能解釋了。
　　但宋征搖了搖頭：“我沒有修行這部功法。”他斟酌了壹下，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潘妃儀自己不肯修煉《虛空真知錄》的真正原因；不是他信不過潘妃儀，而是因為天火天可怕。
　　機事不密則害成，他以前讀書的時候，常被父親這樣教導。
　　“我另有功法，不遜色於這壹部。這壹部乃是天火賞賜，得到的時候，我已經根基牢固，沒必要更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