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PUA

　　淩墨雪訝然道：“主人既然知道她壹肚子小心思，為什麽還放她回去？”
　　夏歸玄笑道：“她肯定知道蒼龍的來歷，也有足夠的信任基礎。否則奉壹個來歷不明的無相強者為尊，又沒有控制方法，這豈不是腦子有坑……她說公孫玖狠，她更狠，估計是真打算把合作的蒼龍坑死，來取信於我了。”
　　“主人真那麽篤定她要坑蒼龍，而不是做出對主人不利之事？”
　　“當然，她比妳更知道與我之間的差距，短期內絕對找不到辦法反抗我……不背刺蒼龍壹把，她在我面前怎麽立足？”夏歸玄笑道：“她有梟雄之心，和妳曾經壹樣……別看壹肚子不服，面上能屈能伸得很，要坑我也不會是這麽明的時候，因為這種時候我的防備最深。”
　　淩墨雪嘟囔：“……什麽叫和我曾經壹樣。”
　　夏歸玄笑嘻嘻地偏頭看她，淩墨雪別過頭去不說話。
　　夏歸玄忽然道：“餵，理論上，她也算妳師父對吧。妳曾經也想讓她幫妳解奴紋？”
　　“……對，我的基礎修行確實是她帶入門的，不少功法也是得自她的傳授。但她要控制我，我沒這樣的師父！”
　　“然後理論上，我真被她坑死了，妳也解脫了不是嗎？”
　　“啊？啊……”
　　“那妳現在這怕我被騙的態度怎麽回事呢？真當我是主人啦？”
　　“我……我中了妳的奴紋，不然怎麽辦！”淩墨雪嘴硬著，臉上卻越來越紅。
　　她如今隱隱知道了，根本沒中過什麽奴紋。
　　當初那種靈魂悸動，無可抗拒的臣服感，無非是因為吸收了他的血。
　　壹身都是他的血脈，練的是他的道則，於是和神裔們壹樣，認他為天。以至於拿他曾經用的隨身法寶的碎片，都能起到類似效果。
　　但只要他不刻意去引動，不釋放什麽“天道法則”的牽引，就壓根沒感覺……就如殷筱如是個正宗神裔，焱無月也是混血，對他只不過是感到親近，什麽時候有過那種臣服或者虔誠啦？
　　這些日子，夏歸玄也沒對她板過臉，所有的“主人”都是自己喊的，從畏懼到尊敬，到……替他擔心、怕他被坑。
　　回憶起默念三聲呼救，他如天降般出現在面前的那壹刻。
　　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心裏就像壹只鹿在亂撞。
　　好像是被PUA了……這個認知更是讓她又羞又憤，還不如咬死是因為中咒呢！
　　“嗯……”卻見夏歸玄壹指點在她的眉心，口中道：“當然是因為中了咒……我給妳換了個花式，好看麽？”
　　淩墨雪知道額頭又冒出新花樣了，她不在意好看不好看，但知道了夏歸玄的意思。
　　妳是被我逼迫的。
　　心照不宣。
　　這是還挺體貼？
　　淩墨雪有些哭笑不得地偏過頭，憤憤然道：“反正就欺負我吧，就在我這裏各種花樣的紋換著玩。讓妳給教主種奴紋，妳就輕輕放下，不然現在何必猜她會不會坑妳！”
　　夏歸玄笑笑：“我的女奴，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淩墨雪板著臉道：“有幾個？”
　　“……就妳壹個。”
　　淩墨雪卻可恥地發現自己很高興。
　　完了，有病吧，這主人女奴又不是綽號，是真要見面跪的，要聽話的，高興個啥啊？
　　還記得之前壹直想掙紮的自己是什麽心情麽……這是已經被調教完成了？
　　淩墨雪羞恥度爆棚，切齒轉移了話題：“主……那個鈞臺之劍是什麽？”
　　“這個妳早想問了吧？終究是劍修。”夏歸玄沒在乎她特意掐掉的半個稱呼，笑道：“鈞臺，是夏後啟詔令群雄，開啟家天下的祭壇，被稱為鈞臺之享，現在可以理解為開國之典吧……這儀式典禮所用的禮器之劍，自然便是鈞臺之劍。”
　　淩墨雪：“……”
　　怎麽又和夏啟扯上了，話說妳演的那個姒太康是不是他兒子？這麽巧的嗎？
　　算了，這主人奇奇怪怪的，軒轅劍都有，鈞臺也不奇怪。
　　嘖，怎麽又主人了……
　　“所以這劍也是王者之劍嗎？與軒轅劍有什麽區別？”
　　“不是……”夏歸玄取出鈞臺之劍的劍柄，輕輕摩挲了壹陣子，低聲道：“這是祭神禮器，不是人皇征戰之劍，也沒什麽威能……當它傳到我手裏後，算是牽系了我和某人的緣法所在，後來被我煉為法寶，反復用多種材料重新祭煉升級，威力終達太清……終究先天不是太夠吧，還是有所不足，導致在那壹戰中被打碎了。”
　　淩墨雪敏銳地發現某人肯定是女人。
　　為了壹個緣法，把夏朝那麽粗糙的青銅器活活升級成了太清法寶……這到底是傾註了多少心血在其中？
　　她撇撇嘴：“所以教主把這劍柄送來被妳搶，反而妳還算這是她的壹個大功勞。”
　　夏歸玄失笑：“確實是她的壹個大功勞，堪稱我出關後的最大驚喜，只是她不自知。單憑這個，我都會饒她壹次。”
　　“這劍對妳真的那麽重要？比軒轅劍還重要？”
　　夏歸玄揉揉她的腦袋：“不壹樣的。這是我個人之物，軒轅劍大約可算有德者居之的天下之物……哈，經此壹事，我倒是很看好妳。”
　　淩墨雪板著臉道：“我可沒什麽天下心，主人知道我經此壹事想得最多的是什麽？”
　　MMP說完整句話才意識到又主人了……算了，不刻意改了，反正習慣了。
　　夏歸玄沒在意這個，笑道：“我當然知道妳在想什麽。”
　　淩墨雪好奇地看著他，有些不信。
　　除非妳讀心，不然怎麽可能想到？
　　夏歸玄淡淡道：“妳在想，現在教主被壓服了，妳可以扯虎皮做大旗，真正把整個天道教掌控在手裏。”
　　淩墨雪震驚。
　　他居然真知道！
　　夏歸玄道：“人的思維慣性延續而已，妳曾經想與教主奪權，就是為了這個。如今眼看時事變了，教主不太可能繼續掌握這支勢力，妳自然會想完成初始意圖，所以才會冒出這句‘我可沒什麽天下心’。”
　　淩墨雪垂下了腦袋。
　　不知道該說他這算知己，還是該說被看透了。
　　尤其在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Low的前提下，這種被看透的感覺真不好……
　　“其實這些東西吧……不管妳所想的，還是照夜這時候的小心思……我玩這些的時候，這顆星球大概連草履蟲都沒有。”夏歸玄很無所謂地道：“公孫玖覺得高維生命也有凡人之思，沒錯，但大部分時候，大家的視角真的並不相同。”
　　淩墨雪試著道：“主人不介意我想做這些事？”
　　“誰不是這麽走過來的呢？妳變化已經很大了，我不想扼殺妳的自我。”夏歸玄忽然壹笑：“其實按照妳原先的想法繼續走下去的話，會阻礙妳的大約不是我，而是公孫玖。妳倆互相看不上眼，絕對是出於本能排斥……可偏偏妳這次算是救了公孫玖，有沒有壹點後悔？”
　　淩墨雪微微仰首：“救他又如何？若不是主人降維壓制，墨雪並不怕任何同齡人。”
　　夏歸玄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笑聲仿佛從另壹個維度傳來：“我做使者玩去了……妳盡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壹直都很期待這棵幼苗的成長。”
　　直到他消失好壹陣子，淩墨雪才低聲咕噥：“幼苗……所以妳沒有半點男女意思？可我哪裏像幼苗了，不小了啊……起碼比妳遊戲裏那個眼鏡娘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