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無論怎樣都躲不過被戲弄的命運

　　三月十六，靜室之中。
　　陳舒背靠著墻，盤膝而坐。
　　面前沒有晉升輔助藥劑了，只有壹枚異獸丹，壹枚九階還元丹。
　　陳舒目光灼灼，與清清對視：
　　“這次水沒有滿吧？”
　　清清淡然的看著他，並不回答。
　　過了幾秒，見他依然盯著自己，她的嘴角略微勾起，搖了搖頭。
　　“那好！”
　　陳舒這才放心，伸手招來異獸丹。
　　壹瞬之間——
　　略。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扣門聲。
　　隨即靜室的門被推開。
　　寧清淡淡轉頭。
　　只見小姑娘端著壹個盤子走進來，盤子中間壹坨圓溜溜的白米飯，應該是裝在小碗裏然後倒扣上去的，米飯周圍是昨天剩的土豆燉紅燒肉，肉多土豆少，而她走得小心翼翼，踮著腳尖，生怕發出動靜來了。
　　走到兩人面前，她瞄壹眼姐夫，把盤子遞給姐姐，外加壹個勺子，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姐夫這次會變小嗎？”
　　“不會。”
　　“妳說那麽大聲幹嘛？”
　　“……”
　　“那我走了，妳吃快點，我過十分鐘就來收盤子，沒吃完就不準吃了。”
　　“？”
　　“！”
　　小姑娘被她的目光嚇了壹跳，連忙重說：“我多過壹會兒再來。”
　　“我不是說我要吃泡菜嗎？”
　　“泡菜只有壹點點了。”
　　“？”
　　“我和桃子大人要吃的。”
　　“妳的異獸丹拿到手了？”
　　“！！”
　　小姑娘皺起眉頭，並且在短短幾秒內，眉頭越皺越緊，擰成了壹團。
　　這個女人！老是用這個來威脅她！
　　有完沒完了呀！
　　“刷！”
　　小姑娘轉身就走。
　　直到房門再次打開又關閉，靜室昏暗依舊，寧清這才低下頭——雖然是土豆蓋澆飯，雖然是昨天剩的，好歹她還擺了壹下盤，也算是用了心了。
　　不多時，房門再次打開。
　　小姑娘端著壹個小碗進來。
　　碗裏是陳舒之前做的洗澡泡菜，只裝了小碗的三分之壹，還貼心的加了壹點味精和油辣子，可以起到提升洗澡泡菜的味道、柔和口感的作用。
　　“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妳。”小姑娘對姐姐說，“我已經決定了，我等下要去青山嶺捉劍豬。”
　　“隨妳。”
　　“就沒有人給妳送飯了。”
　　“隨妳。”
　　“妳說這麽大聲幹嘛？”
　　“……”
　　寧清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隨即問：“那妳武體會的擂臺賽呢？”
　　“妳猜啊。”
　　“？”
　　“！”
　　小姑娘避開姐姐的目光：“我話還沒有說完，我白天去學校上課，打擂臺賽，上完課我就去青山嶺。”
　　“嗯。”
　　寧清眼光閃爍著，低頭開始吃飯。
　　小姑娘皺著眉，覺得姐姐越來越可惡了，好像無論跟她說什麽，她都漠不關心或成竹在胸的樣子，這樣自己根本找不到拿捏她的機會……她有心想再和姐姐說幾句，但看姐姐這個樣子估計也不會聽，於是只得離開。
　　幹脆不給她送飯，餓死她。
　　半小時後。
　　小姑娘來收碗，又給她端了壹個盤子進來，盤子裏裝著兩個煮熟的土豆，邊上還堆著壹小撮辣椒粉，這就是她給姐姐今晚準備的晚餐了，放涼了也可以吃的。
　　寧清瞄了壹眼——
　　狗都不吃。
　　……
　　從早晨，到深夜。
　　陳舒身上的靈力波動壹直有節奏的湧動著，壹波又壹波，沖擊著靈鎖，當靈鎖開始搖搖欲墜之時，他便很果斷的加大了沖擊力度，壹鼓作氣，將之沖破。
　　“篷……”
　　散出體表的靈力形成了微風。
　　靈力場帶來微光，映得靜室五彩斑斕。
　　“呼……”
　　陳舒艱難的睜開眼睛。
　　這次沖破靈鎖倒不是很難，難的反倒是抵抗異獸丹的痛苦。不過如他所料，在神力的作用下，超高的靈力質量沖破靈鎖相對簡單得多，以至於壹次就能晉升八階。
　　放在正常情況下，這是很不可思議的。
　　陳舒瞄向清清。
　　只見清清盤坐在他對面，穿著壹身傳統服裝，寬大的裙擺蓋住了她的下半身，如蓮花般整齊鋪在地上，而她神情漠然的與他對視，宛如壹位神靈。
　　陳舒目光往下，瞄向還元丹。
　　“……”
　　寧清伸手壹招，還元丹便飛入她手中，然後她向前俯身，伸手餵到他的口中。
　　這次晉升相對簡單，雖然依舊被異獸丹的靈力將身體摧殘得不成樣子，但靈海與靈魂卻沒那麽疲勞，陳舒是可以自己用靈力招來還元丹的，不過……
　　既然有人餵，為什麽要自己動手？
　　還元丹剛壹入嘴，便散為溫和的靈力，沿著身體蔓延，如細雨灑在幹裂的土地上，填補靈海空缺，修復嚴重受損的身體、靈海與靈魂，然後在這春雨浸潤壹般的溫柔之中，陳舒閉上了眼睛，意識沈入無邊海底。
　　寧清抿了抿嘴，起身了。
　　用靈力托起陳舒，走回臥室。
　　當將他放到床上，她才又折回靜室，端起地上裝有兩個水煮土豆和壹小撮辣椒面的盤子，走到樓下，面對著精神正好且疑惑的盯著她的桃子，將盤子放到它面前：
　　“吃吧。”
　　寧清轉身走回樓上。
　　……
　　三月十八，淩晨五點。
　　陳舒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清清就在他旁邊，靠坐在床頭，正捧著《壹本書》看，床頭燈灑下的昏暗黃光讓這幅場景顯得異常溫馨。
　　“現在……”
　　陳舒感覺自己聲音有些奇怪：“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距離妳進階完成時，已經過去了二十八個小時零七分。”寧清依然看著書，卻好像知道他關心什麽。
　　“二十八個小時……”
　　“嗯。”
　　“我中途醒過嗎？這次我醒來又做了什麽？我怎麽沒有印象了？沒有醒麽？”
　　“……”
　　“嗯？怎麽了？”
　　“……”
　　“怎麽不說話？”
　　“……”
　　“問妳呢。”
　　“……”
　　寧清盯著書本，手指又翻了壹頁，才小聲說道：“不想回答。”
　　“為什麽？”
　　陳舒翻身抱住她，手按在她書上，不讓她看：
　　“妳說話呀。”
　　“……”
　　“快說。”
　　“不。”
　　“快點。”
　　“求我。”
　　“求妳。”
　　“還是不。”
　　“？？”
　　“妳自己想吧。”
　　“？？？”
　　陳舒忽然感覺心裏好癢癢。
　　寧清這種反應讓他覺得有些不尋常，腦中第壹念頭是——難道自己在昏迷時做了什麽過於社死的事，以至於清清都不想說出口，想讓自己慢慢想起來，再自行社死？或者是她“猜”到自己會失憶，甚至想不起來，想進壹步戲弄自己，等自己放松警惕時，再發出壹套超清藍光視頻？
　　陰險狡詐的女人……
　　寧清斜著眼睛瞄他壹眼，面無表情，只是用手把他覆蓋在自己書上的手撥開了。
　　陳舒則繼續抱著她，臉貼著她手臂：
　　“我好餓。”
　　“樓下，蒸鍋裏，餃子，幾分鐘前上鍋蒸的，妳下樓就差不多好了。”
　　“好吧……”
　　陳舒松開了她，假裝要下樓，忽然又殺個回馬槍，再次把她抱住：“快點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麽？或者是我什麽也沒做，壹直睡到了現在？”
　　“不。”
　　“必須給我個回答。”
　　“做夢。”
　　“快點！”陳舒把手放在她胸上，抓住弱點，催促道。
　　“想死？”
　　“快點給我說！”
　　陳舒咬著牙，壹臉兇狠。
　　“不可能。”
　　寧清面無表情，繼續看書。
　　“……”
　　奈何不了這女人。
　　陳舒只好松開她，忐忑的下樓了。
　　剛剛晉升並修復完畢，走路還有些不自然，下樓梯甚至要扶著墻。
　　樓下廚房裏亮著燈，有著靈竈燃燒和蒸鍋上汽的聲音，陳舒過去揭開蓋子，蒸屜裏的餃子已經顯透了，壹股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讓他覺得好餓。
　　兩分鐘後。
　　陳舒坐在餐廳，給自己打了個酸辣蘸碟，壹邊吃著餃子，壹邊感受自身情況。
　　八階自然各方各面都增強了，不過相比起六階晉升七階時、從中階跨到高階的增幅，比例要小壹些。
　　值得壹提的是，到八階後，印記的作用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感覺還有加強——印記更像是壹個寶庫，高質量的靈力是打開這個寶庫的鑰匙，最低要求七階，靈力質量越高，從中得到的便會越多。
　　正想著時，院外突然有了動靜。
　　“吱……”
　　“嘩！”
　　壹道人影越過院墻，落進院子裏。
　　“瀟瀟？”
　　陳舒嚼著餃子，盯著那道人影，不由皺起眉：“妳去哪了？怎麽大半夜從外面回來？”
　　“姐夫妳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
　　“哦。”小姑娘走向他，莫名心虛，“我晚上去捉劍豬了。”
　　“……收獲怎麽樣？”
　　“捉了五只呢，真好玩。”
　　“妳怎麽也不走門了？”
　　“太晚了，反正也沒人看得到，懶得開門又要關門。”小姑娘頓了下，“酸奶姐姐都是這麽走的。”
　　“emmm……”
　　陳舒悄悄瞄著小姑娘的神情：“妳今天什麽時候去的青山嶺？”
　　“今天沒去。”
　　“嗯？”
　　“今天才剛開始。”
　　“我說這次。”
　　“昨天去的，昨天晚上六點。”
　　“那我問妳，我昏迷中途醒過嗎？”
　　“應該沒有。”
　　“應該？”
　　“嗯。”
　　“真的？”
　　“真的。”
　　“……”
　　陳舒打量著小姑娘的神情，陷入遲疑。
　　聯想到最近小姑娘有求於清清，壹直在做違背自己內心的事……
　　不會是她在清清的異獸丹要挾下，答應替清清說謊吧——清清就愛做這種事，自己口口聲聲不說謊，結果專門教唆別人替她說謊，這和說謊又有什麽區別？
　　小姑娘也悄悄瞄著他，卻是很奇怪。
　　不知道姐姐那個可惡的女人對姐夫說了什麽，怎麽感覺姐夫好像對她不太信任了？
　　“對了！”
　　小姑娘跑去洗了手，拉開陳舒旁邊的椅子，坐在他身邊，兩只腳縮起來，疊在壹起晃啊晃，又伸手從姐夫盤子裏捏起蒸餃塞到自己嘴裏：“我明天就要打常規組的決賽了，姐夫妳記得來看。”
　　這麽快就轉移話題了？
　　多半心裏有鬼。
　　“好啊……”
　　陳舒壹邊答應下來，壹邊如是想著，同時努力挖掘自己遺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