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旁觀
[HP同人]和平時代(LM/SS) by 千二
2024-6-19 20:21
誤闖翻倒巷成了壹段插曲,嚴格說來他們不過踏入壹家位於翻倒巷內的奇獸店倉庫,並未真正踏足龍蛇雜混的地帶。
采買了足夠的魔藥材料後,西弗勒斯在麗痕書店挑選了幾本書冊。它們被塞在最角落的書架上乏人問津,與暢銷書或教科書相比,殘破的封面丶沾染汙漬的書頁與不夠便宜的價格讓這些書本豪無吸引力,但裏頭的內容和《癩蛤蟆》雜誌壹樣充滿巧妙的點子與無窮的趣味,當他翻閱起其中壹則探討魔法與物質轉換關系的論述時,沈浸在其中的專註讓他遺忘關於報喪女妖的事,並差點兒與同伴錯過──對於呼喚沒有給予任何回應,讓他們壹度以為自己已先行離開。
莉莉逛得十分盡興,完全發揮了女孩們特有的本事,精氣十足地穿梭在大小店鋪間,頗具耐心地翻遍每壹項商品。她為家人各買了件色彩斑斕的單件長袍,這足夠實用,在麻瓜世界也不會顯得怪異──只要他們在睡覺時才穿在身上。
糖果屋的鍋子成了與朋友獨有的秘密之壹,比起布拉斯坦與西弗勒斯的猜疑,她直覺地相信巫師界的任何事物總有任何可能,而這便是自己誤打誤撞的意外驚喜!走離奇獸店後,緊張感與不安全數催化為興奮,莉莉不斷回想著跌進鍋子後看見的壹切,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題來拼湊翻倒巷的樣貌。
「也許下次我們能到翻倒巷逛逛?那兒可真神秘。」她如此提議。
西弗勒斯果斷地拒絕了。會踏足翻倒巷的人多半不喜歡那兒,人們每秒都保持在警戒狀態,小心地與路人保持距離,隱諱或直白地展示自己的實力進行威嚇,費盡心思與店主們交易,為利益收獲角力。
翻倒巷沒有悠遊的行人,只有來去匆匆丶懷抱目的之人。他知道莉莉不會喜歡的,她是如此坦誠與正直,與他們有所不同。葛萊芬多對斯萊哲林的評語中,極少數讓西弗勒斯在嗤之以鼻外,仍帶有微微得意的認同,例如詭計多端丶陰險狡詐。
每當跟隨盧修斯到翻倒巷,他總是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對方信步遊走,從容優雅地與那群狡猾的店鋪交涉,面帶微笑朗著詠嘆調掠奪更多的分量,他享受這些,為之著迷。
家養小精靈萊特在最後幫了大忙,將來自各間商店行狀不壹丶包裝稀奇古怪的戰利品運送回家,省去了大肆采購後惱人的搬運工作,三人得以輕盈地踏上歸途。
馬爾福莊園,穿過盧修斯寢室進入的小房間,房間內只點上左側角壹盞燭火,西弗勒斯擺放在長桌上的長試管與玻璃杯閃著微光,書架如衛士般沈默排列整齊,最後壹排書架的下方在黑暗中流動著銀白如水的光波,壹只雪白的獨角獸鑲嵌在墻壁上,慵懶地跺了跺馬蹄,美麗的獨角對準洞開的入口,那兒散出昏黃的光線,壹道長而高大的黑影倒映在墻面。
那是間僅容得下壹張單人椅與茶幾的小鬥室,盧修斯占據了包裹寶藍錦布的座椅,手肘架在兩邊的把手上,微微外彎,桌子上擺放了茶壺與瓷杯,淡淡的伯爵茶香飄在空中。
盧修斯微微側過頭顱,灰藍色的眸子望向對面懸掛的掛毯,凹凸彎延的版塊勾劃出巫師地圖,淡藍霧氣深深淺淺包裹住整個世界。
掛毯後,談話聲順著隱形的通道流入,無比清晰進入耳道。
『無謂的仁慈,阿布拉薩斯,妳在告訴我這是馬爾福家的新家規嗎?在此之前,我可沒從妳兒子身上看見這點,或者,這是被棄置不顧的?在利益之前……』他聽見湯姆如此說,輕柔的嗓音有如悠揚的小提琴,卻讓人背脊發寒。
『仁慈,值得稱許的美德,馬爾福從來不缺乏,湯姆。』阿布拉薩斯優雅的詠嘆調從容地銜接而上。
『那妳在猶豫什麼?阿布拉薩斯,是妳的年紀削弱了膽量導致怯步不前嗎?看看那些令人厭惡的泥巴種!如同蒼蠅壹樣壹只只飛入,環繞著巫師界不放,他們試圖汙染這壹切──不屬於他們的東西──』湯姆的聲音轉變得憤怒沙啞,透著瘋狂。
嘟嘟兩下脆響為此劃下句點,盧修斯知道那是蛇杖敲打地板的聲音,歷代家主與他同樣熱愛使用權杖為自己發聲,高舉讓人註意,橫出阻擋或逼迫,或者用著迷的目光跟隨指尖愛撫張口的銀質蛇頭。
『看看妳現在的模樣,湯姆,』阿布拉薩斯絲滑的話語卷在舌尖收住,『雖然妳試圖否認壹切,仍無法遮掩兩次失敗在妳身上造成的損傷,妳顯然無法完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與理智思考。』
盧修斯微微翹起嘴角,把頭仰靠在椅背上,那並不如沙發來得舒適,為了美觀而設計的樣式更喀抵著頭皮,但現在這壹切皆可忽略,他沈浸在父親故意揭開湯姆傷疤的諷刺而產生的愉悅。
湯姆低吼了聲,對方似乎把這股情緒宣泄在物品上,盧修斯微微為父親書房內的瓷器感到惋惜,它們碎裂的聲音十分容易分辨,默默數了下,湯姆總共摔了三樣物品,其中最大聲的壹次可能是窗臺邊的花瓶。
『這令妳洋洋得意嗎?阿布拉薩斯──我仍然在這裏!或許有點小損失,但那又如何呢?別忘了妳的好兒子是怎麼回到這裏,妳是怎麼知道這壹切的,全是托了我的福,別忘了這點。』湯姆壓低聲音說。
『是的,我該感謝──我今天仍然坐在這兒與妳談話,而不是早早撒手人寰,為了那可笑的病因。』阿布拉薩斯假笑了幾聲。
『這就是為什麼我留不得妳,壹個無法臣服的家夥,從在霍格華茲起,妳對其他便如此不屑壹顧。傲人的家世讓妳應有盡有,所有的壹切全然唾手可得,這可真讓人嫉妒。』譏諷了對方壹番後,湯姆發出嘶嘶蛇語。
『恐怕當年還在學校的好同學們從來清楚這點,壹如他們明白妳的出身,那並不難探詢,妳遮掩的時間有點晚,手段也過於粗糙。』壹陣茶水倒入瓷杯的響聲後,阿布拉薩斯繼續說,『我們之中,總有些家夥想獲得更多,但過去已讓我們知道這不切實際。盡管不願承認,麻瓜巫師壯大無法避免,比起固執於否認事實,如何在未來持續掌握現有的權勢,並在適當時刻擴充才是我所關心的事。』
『位於金字塔端的人難以被取代,權力握在那群少數人手中。』他以著飽含自信的口吻緩緩說道。
再沒有任何聲音自掛毯後傳出,包含茶杯碰上盤子的聲音,盧修斯等待了壹陣子後,緩緩站起身,慢步走近掛毯,微微躬身貼近掛毯傾聽,良久,他聽見湯姆放聲大笑。
『──這就是妳們所想,阿布拉薩斯,不忠誠的原因。』湯姆以壹種突兀而戲劇的方式收住笑聲,『而這次,妳打算怎麼做。』
『如航行於海,順風而行。』阿布拉薩斯輕聲回答。
『總有暴風雨。』湯姆輕柔地說完,作出沈入水中的沈重啵聲,『壹艘無法到達目的地的船,多可憐。』
『最可怕的不是風雨,而是船底的破洞。』阿布拉薩斯提高語調後緩緩下沈語氣。
他們再次保持沈默,也許在書房內正進行壹場無聲的較量,盧修斯闔上雙眼等待,半晌,兩把愉快的低笑聲回蕩開來,他松了口氣,直起腰轉動了頸項,手掌輕輕按住掛毯,他聽到這兒便已足夠。
端起茶杯與茶壺踏出鬥室,燈火隨著他的腳步暗下,暗門重新沒入壁中,書架也恢復了整齊,他悄然無聲地離去,仿佛從未踏入房間。等待在寢室的家養小精靈朵拉,低垂著頭不敢看向房間的方向,只在盧修斯走近時,迅速地接過主人手上的物品後離開。
盧修斯看了下時間,下午六點,已然接近布拉斯坦預定帶西弗勒斯回到馬爾福莊園的時刻,於是他走回書房,從堆疊的文書中抽出壹份擺到正中央,拾起羽毛筆審閱馬爾福的產業文檔。
六點十分,西弗勒斯在萊特的陪伴下踏進馬爾福莊園,他讓萊特幫忙把物品放到房間,自己則拐彎走向盧修斯的書房。
「那是新的壹疊,或是妳的工作效率低落?」看著與出門前別無兩樣的文件堆,他輕輕挑起眉毛。
「顯然父親認為我已足夠承擔這些事務。」盧修斯轉動手腕簽下名字後,站起身迎向西弗勒斯,「看來妳今天的收獲豐盛。」他瞥向對方拿在手中的紫色布包。
「妳的禮物。」手指撥弄了下袋口折出的小花,西弗勒斯伸出手將禮物遞去,雙眼因為期待而微微瞇起。
「喔──謝謝妳,西弗。」盧修斯沒漏掉西弗勒斯別具深意的眼神,伸手接過禮物,他仔細翻轉了下布包,指腹下壓是壹片柔軟,「這會是什麼?」
捏住花瓣中最凸出的壹片拉開,袋內壹片淡金色,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拿出後,盧修斯發出壹聲嘆息,「頭發?」
「在對角巷的糖果屋商店買的,長發公主,我想它很適合妳。」西弗勒斯勾起唇角,慢吞吞地說,「妳每天至少花兩小時在保養那頭長發,丟上兩個以上的魔咒在頭上。」
「恐怕不正確,這是淡金色,而我的頭發是鉑金色。」盧修斯拿起壹小綹頭發晃了晃,「我必須說作為壹位紳士有必要維持完好的儀表。」
西弗勒斯回以不置可否地的表情,比起所謂的紳士禮儀,他更相信對方是基於個人愛好而花費時間,使那副皮相變得更賞心悅目。
「妳不品嘗它嗎?長發公主的頭發。」他的口吻古怪得更像是在說起壹位故事中的反派巫婆。
「喔,好吧。」盧修斯瞥了眼西弗勒斯,作出了無奈接受的舉動,動手撕下壹小條頭發放入嘴裏,「十分美味的白巧克力,我以為情人節已經過了,親愛的西弗。」
這話讓西弗勒斯驚訝地微瞠大眼,他無法理解這和巧克力或情人節有何關聯,接著他恍然記起被他們錯過的節日,那時他們可正在為彼此的關系煩心,極力回避遇見對方。
「妳收下了。」他撇過頭,感到愧疚地低語,接著又想盧修斯對此也沒有任何表示,於是重新端正表情迎上對方的目光。
「我想妳也該來點。」洞悉西弗勒斯下彎嘴角原因,盧修斯笑著走到對方斯身邊,遞過巧克力,如願看見繃緊的嘴角重新柔軟了弧度。
糖果屋確實有資格在對角巷站穩腳步,甜而不膩的白巧克力迅速消失在他們口中,西弗勒斯覺得那滋味隔外令人留戀,吃到最後壹口也不會想喝茶沖淡殘留口腔的味道。
他們雙雙倚靠著書桌站立,手臂輕輕貼近,聊著在對角巷發生的事,西弗勒斯談起布拉斯坦巡視自家產業時,故意板直面孔丶裝腔拿調的模樣,盧修斯笑著附和了幾個對方在女孩方面吃憋的趣事。
相差的年歲讓他們處在各自的階段,擁有不同的生活步調,在盧修斯的引導下,西弗勒斯已然習慣與對方進行壹場奢侈消耗時間的下午茶,或是像現在壹樣,隨意地閑聊,交換彼此發生的事。
今日的西弗勒斯顯得不甚自在,目光微微閃爍,並隱隱試圖主導話題走向。盧修斯不動聲色地放緩語氣,讓話題自由地展延,繞了幾圈後,才擺出漫不經心的姿態,淡淡問道:「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不,對角巷很有趣。」西弗勒斯的肩牓微微聳起,在淡淡說完後,特意補充了句,「莉莉玩得十分開心。」
「那可真不錯。」盧修斯微微壹笑,彎起手肘撩開散落的發絲,上臂輕輕擦過西弗勒斯的肩膀,僵硬的肌肉證實了猜想。
那剎那,西弗勒斯的身軀微不可察地抖了下。他仍然記得報喪女妖搓洗的麻衣,卻不願意談論,因為不習慣家庭的私事坦露人前,他這麼說服自己。
當把嘴唇抿成直線,略嫌僵硬地上彎時,壹道刺痛鉆入血脈,短暫扼止了呼吸,答案清晰無比地竄流全身讓他無從躲避。
他不過是不願做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