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三章 事已落定

　　齊嶽曾北上斬魔，經魔氣侵染，自此入魔。
　　上冥陰天子的這壹句話，已定下了此行的結果。
　　齊嶽是魔，而蘇庭斬魔。
　　關於此事，先秦山海界也治不了蘇庭的罪責。
　　並且，從另壹個角度來講，還是蘇庭出手，替先秦山海界清理門戶，除去了這隱藏多年的邪魔，更算是欠了他蘇庭壹個人情。
　　齊宣微微皺眉，他隱約覺得有些古怪，但卻察覺不出什麽古怪。
　　上冥陰天子，只管地府，不涉人間，自是公正無私。
　　而此言出自於上冥陰天子之口，足以讓先秦山海界的諸位長輩，盡皆信服，再無異議。
　　“多謝陰天子。”
　　齊宣略微施禮，稍微垂首，嘆道：“本門不幸，門中首徒，誤入魔道，隱藏至今，實乃我仙宗之恥。”
　　上冥陰天子神色平靜，收起了命生冊。
　　葛判微微皺眉，但也未有開口。
　　蘇庭攤了攤手，對此不覺意外。
　　畢竟齊嶽當真是入魔了的。
　　實則先前他有些擔憂的，是命生冊無法查知他身上的因果，無法進行推演，或是這段因果，查不出齊嶽的過往。
　　若是如此，他蘇某人今後與先秦山海界，還是結下了仇怨。
　　而如今真相大白，無論先秦山海界之人是否還暗中記恨，但至少明面之上，還是欠了蘇庭的人情。
　　“多謝蘇神君，替本門除此暗中大害。”
　　齊宣看了過來，深深施禮。
　　蘇庭擺了擺手，嘆道：“替妳們清理門戶，還被告到了地府這裏，真是好人難做啊，所謂吃壹塹，長壹智，今次只當蘇某有個教訓了。”
　　齊宣臉色微微壹僵，頗感無言，但也沒有跟蘇庭多說，視線看向了上冥陰天子，說道：“晚輩此次來，另有壹事，要勞煩陰天子。”
　　說完之後，他還朝著蘇庭看了壹眼，意思是極為明顯，要蘇庭避開。
　　上冥陰天子對著葛判說道：“且先領著蘇長老觀看地府景色，待本座與他談過此事。”
　　葛判應了壹聲，看向蘇庭，作了個請勢。
　　蘇庭目光微瞇，在陰天子與齊宣身上來回掃了壹眼，心中咕噥道：“看來又是見不得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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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
　　“您老不好奇這個齊宣，來地府所為何事麽？”蘇庭這樣問道。
　　“不好奇。”葛判搖頭。
　　“真不好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的。”
　　“但老夫已經是鬼了。”
　　“可好奇心總不可能泯滅的嘛。”
　　“唔……”葛判沈吟了壹下，然後說道：“八百年前，天下大亂，但老夫在亂世之中，活了幾十歲，才壽元終老，可算是壽終正寢，妳可知道老夫為何能在兵馬戰亂的年代，活得這麽長？”
　　“妳修行了？”蘇庭稍感詫異，又問道：“隱居避世？保養身軀？註意風水環境？註重心思情緒，以及控制飲食？”
　　“……”葛判沈默了壹下，才道：“因為老夫從來不去探詢不該知曉的事情。”
　　“但我很好奇啊，這廝跟我壹塊兒來的，表面是為了齊嶽壹事，暗地裏還悄摸摸地請陰天子辦事？”蘇庭嘿了壹聲，道：“真有點兒好奇。”
　　“所以妳可能是活不長的。”葛判神色認真，說道：“好在陰天子願意給妳北域大將軍的名號，日後還能有個安身……不，安魂之所。但實際上也難說，妳剛才觸怒了陰天子，誰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改變主意？”
　　“本神君才不稀罕呢。”
　　蘇庭翻了個白眼，頗是不屑。
　　葛判拍了拍袍服，忽然問道：“妳想問陰天子的事，是關乎妳元豐山那姑娘的麽？”
　　蘇庭咦了壹聲，道：“這事您老也清楚？”
　　葛判點頭道：“此事是老夫經手的，當時便是老夫親去元豐山，拘回了那姑娘的陰神。”
　　蘇庭沈吟片刻，問道：“那麽您老知曉元豐山此次的謀劃了？”
　　葛判微笑道：“雖未明示，但老夫畢竟是在地府八百年光景，大約看得出來其中的門道。而且後面也來了個元豐山的半仙，正是老夫去迎的。”
　　說著，葛判又道：“此事雖是陰天子為決策，但老夫算是個經手辦事的。”
　　蘇庭聞言，也便沒有顧忌，直接問道：“此事進展如何？”
　　葛判攤了攤手，道：“暫時順利，她如今還在走這陰間的道路，那位半仙守護著她，不過後續的道路，是否還能順利，便看造化了。”
　　說著，葛判還嘆了壹聲，道：“而且，即便陰神走過了這壹遭，被省去壹道輪回，重歸陽間，也須得妳們尋到合適的身軀，才算還陽。否則，地府的名冊還在，久之還生變故，終究要把她重新抓回來的。”
　　蘇庭點了點頭，心中也頗明白。
　　陰神要尋得合適的身軀，著實是大海撈針。
　　也就只有青蓮，才能以紅衣的陰神為根本，孕育壹具神體來。
　　能不能從地府裏頭，把紅衣的陰神帶回去，還是兩說。
　　而帶回去之後，信天翁那邊是否能順利取得青蓮，也是未知之事。
　　“真是重重坎坷。”
　　蘇庭吐出口氣，道：“她陰神何在？此事過後，我欲護持於她。”
　　葛判取出壹本冊子，掃了壹眼，說道：“她在妳前頭，待會兒妳要歸返陽間，也須沿著她的道路。”
　　蘇庭應了壹聲，目光卻落在葛判手中的冊子上。
　　“這玩意兒就是傳說中的生死簿？”
　　“這不是生死簿，不過在老夫手中，與生死簿的用處，有五六分相似。”
　　“能察世人生死麽？”蘇庭忽然這般問道。
　　“若要勾得生人來地府自是不能，但要查明生死，不是難事。”葛判這般說了壹聲，神色異樣，道：“妳想幹什麽？”
　　“蘇某有壹好友，而今生死不知，欲借此冊，查得生死。”
　　“可以。”葛判說道：“妳報他姓名，再報生辰八字，戶籍所在。”
　　“……”蘇庭怔了半晌，道：“還要這個？”
　　“不然人間生靈數以億萬記，難道全無憑證，從頭到尾，逐壹查看麽？”
　　“這倒也是……不過我只知他名為松老，不知生辰八字。”
　　“那便沒有什麽辦法了。”葛判微微搖頭。
　　“我或許有辦法。”蘇庭目光微凝，道：“能否將此冊借我，我親自來查？”
　　“不行。”葛判沈聲道：“替妳查知生死，已算犯戒。而此冊離手，乃是大罪。”
　　“可惜。”蘇庭嘆了壹聲。
　　“妳想查什麽？”葛判神色之間，帶著些許審視，道：“不是這位松老罷？”
　　“呵呵……”蘇庭呵呵壹笑，道：“您老生前，之所以活得長久，是不去問詢那些不該知曉的事情。”
　　“好小子，在老夫面前賣弄。”
　　葛判啞然失笑，卻沒有再問。
　　而就在這時，又有鬼差臨近。
　　那鬼差臨近，施禮道：“陰天子有請。”
　　蘇庭和葛判對視壹眼，便也知曉，齊宣的事情，已經是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