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 回鄉 上

　　抓起手上禮盒，林新快步追了出去，他記得蕭玲玲的石屋。
　　黑夜中，凍雨順著疾奔的風向打在他臉上，冰冰涼涼，有些刺骨。
　　黑夜裏的聽劍谷沒有什麽人，只有或暗或明的石屋靜靜坐落著，沒有大動靜。
　　雨聲嘩嘩，打在石屋之間的草地上，發出刷刷細響。
　　林新很快來到蕭玲玲石屋前，看到石屋門剛剛打開，蕭玲玲正要進門關上。
　　他幾個大步跨上去，手壹下抵住石門。
　　“玲玲，妳怎麽回事？”他另壹只手抓住蕭玲玲的手。
　　“沒什麽林大哥，真的沒什麽。”蕭玲玲低著頭，有些囁喏著。
　　“那妳為什麽把丹藥都給我？！”林新沈聲道。
　　蕭玲玲沈默，沒有回話。
　　兩人站在門口許久，蕭玲玲緩緩將手從林新手中抽出來。
　　“林大哥我暗傷過甚，丹堂的師姐說，修為估計，沒有辦法再提升了”
　　她聲音很輕的說著。
　　“那些丹藥對我來說也就沒用了不如給林大哥妳，總比放在我壹個沒用之人身上強。”
　　“修為我不日就要離開宗門，回家鄉去”蕭玲玲擡起頭，面色蒼白的笑了笑，卻有些勉強。
　　“以後，林大哥就要自己保重了”
　　林新壹時間無言以對。
　　他是知道修為對於蕭玲玲來說意味著什麽，但現在，修為廢了，意味著蕭玲玲以後的希望也沒了，內家高手回去。對於小地方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但是對於豫王府那種宋國核心地帶，高手如雲，區區內家壹層，就和壹般江湖人士區別不大，不說到處都是。但也不稀奇。
　　“林大哥妳”蕭玲玲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
　　“行了。”林新忽然打斷她。
　　“過幾天，收拾壹下，跟我回家族。”他此時的語氣異常平靜，
　　“？？”蕭玲玲頓時愕然了，沒有料到林新居然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可是我”
　　“妳跑就打斷妳的腿！”林新壹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環住她的腰肢。他平靜的正視著蕭玲玲的雙眼。
　　“如果妳跑，我會打斷妳的腿。然後用鎖鏈把妳捆起來，帶妳壹起回去。”
　　蕭玲玲微張小嘴，壹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雙手不知不覺，也環在了林新腰上。
　　“林大哥”她眼中千頭萬緒，最終化為壹縷感動，緩緩抱住林新。頭埋進他的懷裏。
　　回想起蕭玲玲這個女孩，從最開始遇見。到後來發生的壹幕幕，林新心頭不知不覺間也有了壹絲柔和之色。
　　這是壹個只要自己願意，就能徹徹底底屬於自己的女人。
　　他抱著蕭玲玲，感覺著懷裏這個女孩可憐的瘦弱身體，心中沒有壹絲邪念。有的只是平靜。
　　**
　　半月後
　　宋國東南，松江。
　　江水平靜。碧綠如蔭，映照出兩岸青綠色山巒密林。
　　壹艘扁平漁舟緩緩順著江水順流而下，漁舟不大不小，通體灰褐色，上有著舟蓬。裏面隱隱有絲竹琴聲飄出。
　　撐船的船夫帶著鬥笠，披著蓑衣，手持長桿壹下接著壹下的撐著舟船緩緩往前。
　　天色明亮，雲氣縹緲，微風輕輕拂過，在河面上帶起陣陣波紋，與漁舟激蕩起的波紋緩緩相交相抵。
　　舟船緩緩前行，舟蓬內坐著三名青年男女，兩名男子壹人氣質柔和，如同書生，正輕輕品酒。
　　另壹人神色從容，壹手握著黃色紙扇輕輕隨著琴聲敲擊手心，應和著節奏。
　　另有壹女子容貌嫵媚，壹身白裙，腰際系著壹條黑色精致腰帶，正端坐在舟蓬壹側輕輕撫琴。
　　長琴琴弦在她手指下輕輕彈動，清澈洞音不斷傳出。
　　“林兄，接連數天，舟船勞頓，妳倒是還能有如此好興致。真是難得。”那折扇男子嘴角帶笑輕聲道。
　　林新微微搖頭，柔和的看了眼壹旁彈琴的蕭玲玲。
　　“我與玲玲不過是回家路途順帶賞花玩水。倒是黃師兄妳怎麽會想到順道和我們壹路。”
　　“妳以為我想？”黃衫無奈，“出了宗門，外面可沒有那般好的修行環境，可正式弟子成就後，就必須選定壹處地方作為自己的坐鎮點。妳這次提升正式弟子，於長老可是出了力氣，讓妳能夠自己選擇家族定居點。我可是被派出來幫妳布下偵測陣法的。”
　　“坐鎮點？”林新卻是沒有聽過這個。
　　“自然。”黃衫微笑，端起面前小桌上的酒杯，輕輕蕩漾，看著酒水快要蕩出杯沿，又迅速蕩回。
　　“坐鎮點，是宗門分撥資源，幫妳建立外界修行陣法的修行點。效果比記名弟子的石屋強出許多，各類資源每隔壹段時間會有人送到，正式弟子則需坐鎮各地，鎮壓國境邊界，以及陽膜邊緣。”
　　“就好比孔雀門？以及我家鄉的梅花宗？”林新若有所思。
　　“不錯。”
　　黃衫點頭，“正式弟子，不光是享有更好的待遇資源，以及所有功法資料開放，還要承擔更重的任務。不管妳是建立門派，或是壯大家族，或是建立山莊，只要達到宗門對妳的要求，壹切就不是問題。”
　　“難怪，宗門內很少看到練氣高手來往。”林新了然。
　　“不錯。”黃衫點頭，“宗門內練氣士們除了六堂留下壹小部分潛修，負責維持宗門秩序運轉，其余高手都分散各地，鎮壓誅邪。偶爾才會有人回宗。但都不是通過明水河舟船，而是另有通道方式。”
　　“在宗門的正式弟子，都是有著職務在身，真正駐紮在宗門的，更多是潛修的築基長老。就連六堂正副堂主都經常外出，練氣無歲月。聽說金丹高人，有時候壹次外出訪友，就可能會過去數年時間。”
　　“真是不知道我等何日才能到那種境界。”林新輕嘆。
　　“嘿，想這麽多做什麽？孤山處士詩夢寒，羅浮仙人酒興酣。弟妹，再來壹曲。！為兄舞劍助興！”黃衫卻是嘿然壹笑，站起身出了舟蓬，就在船尾站定，緩緩拔劍。
　　此時。蕭玲玲壹笑，手指壹點壹壓，琴聲緩緩壹變，驟然更加清澈急促起來。
　　黃衫趁著酒興，壹劍刺出，劍尖無聲無息間如同銀花綻放，幻化出無數銀光，緩緩盛開。
　　劍影跳動。壹時間仿佛他周身壹下亮起數朵銀花，如同銀梅。
　　黃衫似乎隱隱有些醉意。身形搖搖晃晃，騰挪閃動，在不到壹米舟船尾上竟然宛如平地壹般，無論怎麽挪動動作，都能輕松精準的落回那壹小塊的船尾落腳處。
　　林新喝著酒，望著黃衫舞劍。蕭玲玲不時溫柔看向自己。壹時間似乎有些沈醉其中。
　　酒中淡淡的梅花香順著鼻端沁入心脾，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黃衫邊舞邊笑，以劍繹梅，欣賞林新卻是沒有欣賞出什麽詩意，他不通詩詞。但那壹手厲害無比的好輕功卻是實實在在看出來了。
　　壹曲彈罷，黃衫也緩緩停下，坐回舟蓬。那邊撐船的船夫卻是拍手贊嘆，黃衫客氣拱手謝了幾句。
　　蕭玲玲彈罷，起身坐到林新身邊，輕輕倚著他，只是溫柔的笑，也不說話。
　　這幾日林新表露心跡，無論如何也不讓蕭玲玲離去，結果自然是確定了兩人關系。這次回去就是準備趁機確定親事。蕭玲玲的傷只是沒有了修為更進壹步的可能，但成為壹個平凡人好好生活壹輩子也未嘗不可。
　　“師兄妳這壹手好輕功真是讓我開了眼。”林新沒有稱贊起劍法，反倒是贊其輕功。
　　黃衫輕輕給自己倒了壹杯梅花酒，嘴角有些得意道。
　　“宗門輕功功法太多，但都只是築基期之下才修行的小道，師弟看樣子似乎還沒接觸輕功？”
　　“是啊，我就是壹直沒有找機會好好修習壹下輕身功夫。”林新上次就是吃虧在輕功上，才被鄭秀琴兩人逃離，此時提起，自然也是希望黃衫指點。他畢竟才入宗壹年，時間太短。
　　“輕功種類繁多，宗門內有登天縱雲決，九轉雲梯，和閃靈，三種主要輕功。我修行的就是九轉雲梯，以精巧騰挪為主，適合小範圍爭鬥。我從小就對輕功很感興趣，所以其他兩種也有涉獵，師弟要是願意，我可以代為傳授。”黃衫笑著道。
　　“其余兩種都有什麽效果？”林新問道。
　　“登天縱雲決講究的是飛縱高度，以及長時間奔襲速度，閃靈講究的也是小範圍配合殺敵，不過卻是最難修行的功法，宗內也只有很少幾個人修成，其中之壹就有何天河。以師弟的天資，我不建議浪費時間在閃靈上。以師弟的實戰方式，我建議的是登天縱雲決。”
　　“這是為何？”
　　“登天縱雲決的優勢在於內氣越足，效果越強。而且修行簡單，不會耽誤妳主修歸元訣時間。師弟主戰以陣道法器為主，不會消耗太多內氣。所以能發揮優勢。
　　而閃靈的效果是如同瞬移壹般短時間爆發，急速靠近對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消耗內氣很大，而且這種方式不利於操縱法器戰鬥。”
　　林新思索片刻。
　　“師兄考慮周全。我就學習登天縱雲決吧。至於費用，還需麻煩師兄回宗上報。”
　　他說著朝右伸手，邊上蕭玲玲遞來壹塊玉牌，放到他手上。
　　“輕功花費多少，請師兄在上邊自行扣除就好。”獎勵的壹萬玉錢玉牌被他直接交給黃衫。
　　“妳不怕我私吞不還給妳？”黃衫笑道。
　　“區區壹萬玉錢，想必師兄還不至於看在眼裏。”林新不以為意。對於壹個先天八層的高手來說，還是鐵定的正式弟子，這點錢怎麽也不可能讓其違背信義。
　　“說得也是。”黃衫點頭，開始給林新細說登天縱雲決的總綱法決。
　　蕭玲玲就算聽了也無法修行，這輕功最低需要先天修為，根本不是壹般人能練的。
　　兩人壹講壹問間，舟船緩緩順流而下，飄出很遠。
　　不多時，蕭玲玲靠著林新緩緩睡去，黃衫還在細聲講解要領，林新細細記憶。
　　忽然外邊河岸壹側，傳來陣陣喊殺聲。仿佛有很多人追趕著什麽人，大聲呼喝著吼著對方名字。各種夾雜著地方方言的咒罵聲不絕於耳。
　　林新輕輕將蕭玲玲放在舟蓬的長凳上睡下，脫下外套長衣給其披上。自己和黃衫走出舟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