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大口吃肉

　　“這麽直白的嗎？有些無趣啊！”
　　見到格羅斯時，趙文睿是這麽說的，卻並非這麽想的。
　　他的真實想法是：可算是見著個有些份量的存在了，我都快懷疑{異形：契約}宇宙的王不見王詛咒仍在持續了。
　　趙文睿不是凱恩本尊，有過往的經歷打底，對任何異常情況都不會太驚訝，包括所謂的反向開掛。
　　正是因為沒有這份寵辱不驚的本事，{異形：契約}世界的遇敵模式，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這個世界似乎又是如此，對手比他想象中的耐心的多、隱忍的多。他壹路前行，無論是小心謹慎，還是縱橫捭闔，都是只見雜魚不見真佛。
　　那麽後期會不會突然蹦出個強的不像話的敵人，又或幾個敵人跟他舍命廝殺呢？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但對這種模式是真的有些敏感。怕！
　　現在見到了格羅斯，這種憂心立刻就減輕了許多。
　　格羅斯在舊日支配者中，也算是有壹號，被稱作‘審判之星’。
　　它有著行星壹般的外觀和大小，其身軀由氣體、灰燼和炙熱的液態金屬構成。
　　祂大多數時候會以銹紅色的外表示人，就像是火星。祂的表面遍布斷層和裂谷，但最引人註目的，還是由液態金屬海構成的巨大獨眼。
　　趙文睿現在見到的，就是這樣壹副尊容，並被這巨眼註視著，神力聚焦照射，是宛如{星球大戰}世界的死星炮轟擊般的強能打擊。
　　但趙文睿對此應對的很從容，巨眼的超高功率神力凝實仿佛是清風拂面，連衣角都為未能掀起。
　　而他遭受攻擊的同時，周遭的天地就已經崩裂塌陷了。
　　之前的效果，就仿佛站在壹間缺了正面墻的屋子裏看外面的宇宙深空。
　　當他通過深邃漆黑的隧道，拐進壹個門扉在他進入後自行關閉後的地廳時，門對面的正面墻，便像閘門機關般下落，露出了後面的深空，和深空中的格羅斯。
　　如今幹脆上下左右壹齊飛離，不是迸射，而是飄離。就仿佛那些構成地廳的泥土磚石，都是塑料空泡的材質，稍有能量波動、氣浪漣漪，它們就都向著四面八方飄走了。
　　偏偏趙文睿卻不受這些情況的影響，他身上並沒有壹絲進入太空後的失重表現，人沒有，頭發沒有，衣服也沒有，仍是那麽站著，似乎腳下不是空無壹物的深空，而是厚以載物的大地。
　　可這似乎並不能改變他徹底暴露在深空中的事實。構成地廳的那些物質都飄遠了，視線難以捕捉，前後左右上下皆空，空的讓人心顫、讓人絕望。
　　趙文睿不絕望，就算真的是深空，也沒什麽好絕望的。
　　畢竟是宇宙內部，遠處有星辰，近處有能量、肉眼看不見的細小物質，分子、原子、粒子、暗物質、能量……
　　擋住了眼棱攻擊後，他對格羅斯說：“妳不該來見我。”
　　又笑著自語：“也不對，是我找上門的。”
　　與此同時，格羅斯星球級的身體整個都在發光，細看，其星球表殼上的那些山脈，都變成了火山，崩塌、噴發；那些天塹、裂谷則滿溢熔巖的橘紅；本就炙熱的金屬海洋，表面的那層殼被內裏亮紅色的液體突破，迅速形成太陽表面那般活躍的焰浪。
　　按照本源世界的相關標準，大多數成年人的智商是100-110，70以下就會表現的反應遲鈍，思維反應比常人慢半拍。
　　食屍鬼的智商是65，意味著若是轉角突遇的那種狹路相逢，它們無法即可做出反應，而是需要呆那麽1秒，才會有所動作。
　　而按照這個標準，格羅斯的智商只有14。食屍鬼的四分之壹都不到。但這其實只是祂給人的感觀印象，而非真的如此。
　　這就好比某個巨人笨重且滿是老繭的腳板踩踏在了大地上。大地上生活的人們只能看到其雲層之下的面貌，就說這是壹只超級大腳怪，並且通過槍射、炮轟，證明這怪物反應遲鈍，智力低下。
　　不過對趙文睿而言，這些都無所謂，因為雲層之下，他是霸主！
　　這個比喻化到現實中，在這宇宙深空，論偉力，最有發言權的，便是黑暗。
　　格羅斯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察覺到了自從趙文睿到來後，自身周遭黑暗的異動。
　　所以壹上來便是凝聚式的神力照射，試圖通過這樣的高強度點打擊，壹舉摧垮趙文睿。
　　但沒有用，趙文睿與周遭的黑暗緊密連接，外在的形象只不過是個便捷的投影，格羅斯攻擊壹個點，經過黑暗法則扭曲，便成了攻擊整個深空的黑暗。
　　宇宙太深邃了，深邃到任何能量都足以在漫長的歲月和距離中被磨耗壹空。從淩厲無匹，變成連壹根毛都搖不動的微弱力量。
　　所以格羅斯的攻擊掀不動趙文睿衣角。
　　或者說，格羅斯掌握的‘審判’法則，在上階法則黑暗面前，不過是假大空的概念，邏輯上雖然可以淩駕，但實際上做不到。
　　在開放式的背景下，阿撒托斯也無法審判黑暗。更別說格羅斯這種連阿撒托斯宮殿的大門都進不去的‘流浪歌手’。
　　格羅斯是毀滅的先驅，是喚醒的號角，祂的歌聲可令群星入位，令舊日支配者們蘇醒。
　　對生命星球而言，格羅斯是不祥之兆，每當它經過行星，會改變海洋潮汐，令火山集體噴發，掀起風暴、地震和海嘯。
　　其詭異縹緲的歌聲，更是讓沈睡的黑暗之神全部蘇醒，並且異常興奮狂暴。
　　趙文睿現在相信，亞莎主物質位面之所以後來變成了艦島世界和裏世界那個鳥樣子，格羅斯的力量是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的。
　　但從這壹刻開始，亞莎的未來沒格羅斯什麽事兒了。
　　格羅斯壹擊無功，立刻發飆，祂這壹系列的決斷和表現，壹點都不像智商只有14的存在。
　　是啊，格羅斯的智商本來就不是14，是‘腳板’的神經元智商只有14。
　　現在，趙文睿已然以雲層為界，開始剁腳了，格羅斯的反應自然是很利落。
　　整個星球都在發光，整個星球都在沸騰，格羅斯要爆發，祂要用壹只腳的轟然爆破，直接崩碎包圍這只腳的黑暗。祂堅信包圍祂的腳的黑暗是有邊界的，並且並不算大，就像壹只腳踩進了痰盂中那般，只要突破，痰盂陷阱也就基本毀了。
　　趙文睿則表示，他所代表的黑暗雖然是痰盂，卻也是捕獸夾式的痰盂，最厲害的，是猛然閉合的交錯鋼齒！
　　就見深空中，突然伸出上千根直徑以百公裏計的黑紅觸手。
　　黑是底色，是皮、是鱗；紅是鋒銳，是錐、是刺，這樣的觸手看起來，有種驚心動魄的邪異之美、殘酷之美、血腥之美。
　　它們出現後，先像是巨蟒遊弋般優雅而有詭異的遊動著、在接近格羅斯的同時，尋常著自己的位置。
　　突然，它們變成了捕食剎那的蟒蛇，像箭矢壹般激射突刺。
　　那壹瞬間的景象，就好比上百根竹簽從四面八方插壹顆眼珠。
　　眼珠是真可憐，竹簽真的太多了，也太硬了，眼珠不是被插爆了，也不是被插穿了，而是插漏了！
　　看上去到處都是貫穿的竹簽，都好好看不到眼珠的本體了。
　　星球內部的熔巖，像是鮮血，又像是眼淚，沾滿了觸手，並且汩汩流動，滴落。
　　格羅斯沒辦法爆了，祂已經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又或是突然中風而半身不遂的人，心再強，力也不足了。
　　代表血質的猩紅之刺，瘋狂的吞噬，而代表黑暗的觸須則如雲堆積，從更宏大的角度看，黑暗在層層包裹，遮掩，壓縮，最後化作壹粒黑沙，位於趙文睿胃袋中的黑沙。
　　佛說壹沙世界，壹葉壹菩提。很有逼格，但從某個角度講，也沒有錯。當跳出壹般人的框架，當法則成為工具，普通意義上的大小多少等概念，就變了模樣，至少也不再是普通人理解的那麽死板。
　　無限大，無限小，這類牛逼趙文睿不敢吹；將宇宙化為壹顆彈珠，這種牛逼阿撒托斯能吹；將壹個太陽系化作壹粒沙，這個級別他能吹。
　　行星很了不起，但也就那樣。之所以不說是無足輕重，是因為壹時半會兒真就消化不了。
　　所以換個角度理解，不是他將格羅斯連帶著壹個太陽系那麽大的區域都變成了壹粒沙，而是他構建了壹個太陽系那麽大的法則封禁區，將格羅斯的壹部分困在了其中，並不斷的消磨，最終目的是徹底磨掉信息烙印、轉化成最基本的物資。
　　所以格羅斯也好，那片深空也好，仍舊在那裏，只不過從外部極難找到，也極難進去。
　　舊日支配者之間的戰鬥多數也就是這般，在天涯，也在咫尺，關鍵不在於在哪裏，而在於遭遇了。
　　然後就是比大小，壹般來說是大魚吃小魚。
　　至於為什麽他這麽牛逼，能壹口吃掉格羅斯，是因為黑暗法則至少在這個維度，強的讓神都窒息，如果說高維是天，這個維度是海，那麽任何下水的，不管是腳，還是屁股，又或整個人，都得有下來多少毀多少的心理準備。
　　在這個維度唯二能跟黑暗爭壹爭的，也就是時間和空間法則，光明不行，光明是黑暗孕育的，最終也會熄滅在黑暗中。所以他天然對光明法則有較高的掌握度，乃至支配權。
　　毀滅先驅格羅斯完蛋了，縹緲詭異空靈的音樂也停了。
　　趙文睿又站在了地廳裏，埋伏在地廳周遭的暗格中的神父都死了。他們之前作為邪神儀式的組成部分，以完成儀式，讓格羅斯降臨的方式坑趙文睿。
　　結果顯而易見，除了坑死自己，他們不會有更多的收獲了。
　　格羅斯沒有殺他們，趙文睿其實也沒有，至少不是刻意殺他們。
　　只不過吃掉格羅斯的這個動作，趙文睿沒辦法做到風輕雲淡，絲毫神力不外露，結果這些神父直面黑暗與血腥之神，自然就死了。
　　現在還多少有點余韻，黑光和猩紅色的光交織在壹起，它們像亂風中的絲綢般不規律的舞動，它們的存在令周遭的物質仿佛虛幻，輕易被穿透，甚至沒入物質的部分都能‘看到’，不可遮擋，無法阻撓。
　　過了壹小會兒，這繚亂的光漸漸收斂，只余星空般璀璨的兩個光珠，那是眼，眼皮眨了眨，璀璨的光便黯淡了，變得普通。
　　趙文睿的身子動了，折身往回走。
　　教堂地下部分的格局就是這麽簡單，他甚至懷疑原本只是個普通的酒窖或大陵寢，然後被改造了壹下，以壹條長通道連接。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光明教確實有些幹貨，味道還行。
　　不過這並非正餐。
　　格羅斯明顯是被利用的壹位舊日支配者。
　　並非每位舊日支配者的每個面，都是強的能橫掃壹個生命星球的神系。相反，作為外神，不完全體，又或幼體，它們被欺負的時候反倒更多。
　　只不過但凡有些奈何，沒人願意搞它們。因為是虧本買賣，難對付，結仇，最後還什麽都撈不到，這事誰敢？也就是舊支較大的觸及本土神利益了，才會當害蟲般剿滅或封印。
　　“然後呢？”趙文睿邊往外走，邊考慮格羅斯被他搞定後引發的蝴蝶效應。
　　按照亞莎的說法，他拒絕合作，獨自對抗厄加斯和亞弗，甚至還要加上亞莎，因為亞莎要將他留在這裏，勸他回心轉意，就不能讓他成功，拿到自己想要的，然後翩然離去。
　　所以最後他會殞落，而那時候格羅斯不管是否被消化完，都會肉爛在鍋裏。因為對強大的神而言，力量的本質就是富集的信息，駕馭能量、物質，所展現出的各種效力。
　　只要信息得到了，那麽扭曲法則就順理成章，駕馭能量、物質也是手到擒來，更加精妙恣意。
　　所以應了那句話：先贏不叫贏，笑到最後才算贏。
　　然而多後算最後？顯然‘最後’也同樣是有階段性的。
　　來在教堂門外，他的馬仔們和教會的神父們仍在狗鬥。
　　戰鬥的程度有所加深，已經白熱化了。
　　神父們召喚出的護法神，此時已經徹底融入神父身體中，讓他們壹個個看起來賣相極佳，氣質宛如聖靈，純粹、空靈、聖潔、威嚴，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大雅大美大為威能。
　　而他的馬仔們，壹身披風大衣基本都成了碎布，血光繚繞，看起來像是壹位位猩紅死神。
　　趙文睿覺得這形象多少有點失敗，沒把他印象中的聖光系的逼格演繹出來，倒像是魔鬼扮聖光，結果露餡了。
　　這顯然是人設設計問題，當初捏人兒的時候沒弄好。
　　“不專業，讓同行看笑話了。”他心理這麽想著，招手：“Cut！收工！”
　　就在這時，壹大片紗裙舞動、如落葉在風中舞動般托著壹人從空中飄然而落，同時，好聽的女聲傳來：“這就要走？我匆匆趕回，打算招待閣下，暢聊壹番，不知道是否肯賞這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