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壹九七：再見白世年（上）

夏瑤看著溫婉壹整天都是皺著眉頭的：“郡主，怎麽了？”
溫婉看著夏瑤道，她要咨詢壹些事情。如果溫婉猜測得不錯，那混蛋壹定起了疑心。所以，在他去邊關之前，還是見壹面的好。
夏瑤知道溫婉要親見白世年，以為她是不想讓白世年認出郡主是小狐貍。想也沒有想道：“有。不過，郡主，白世年已經納妾了，就算認出妳來，也無關緊要的。”她真不明白，郡主為什麽會對白世年有這麽大的忌諱。就算他貴為正二品的大將軍，也會得了皇上的重用。但年齡那麽大，還在那麽緊要關頭納妾，皇上又沒老糊塗，怎麽會把郡主下嫁給他。
溫婉心裏嘆氣，如果只是小狐貍也就罷了。偏偏還有那麽壹遭。這個該死的古代，管妳什麽公主郡主，只要拜堂成親入了洞房，到死都是那男人的合法妻子。她是可以咬死了不承認，可是這世上，讀不缺乏捕風捉影，何況還是真事。壹旦真鬧出去，會丟了皇家的臉面。所以，還是有多遠走多遠吧！
溫婉這日倒騰了壹個大上午，才終於弄出壹個她滿意的妝出來。溫婉看著鏡子裏的女子，就算她不戴著面紗，白世年也不壹定敢認他。不過，保險起見，還是戴上了面紗。
白世年事隔壹個多月，再壹次進入永寧宮。壹入正廳，白世年恍惚覺得自己走錯地方了。
正廳大變樣了。檀木雕刻的彌勒佛像換成了繪著彌勒佛笑的畫像，那副笑世篇掛在側。畫像下是壹紫檀木的璃案，璃案上放著壹鼎雕刻了十二種花式的香爐。璃案兩側是椅背上雕了古樸花樣的寬椅，是為主座。兩把主椅旁邊，盛放著兩只人高的美人瓷瓶。與之相別的，是左右兩側雁翅排列的十六把椅子，也是紫檀木質的，算是客座。所有的椅子，全部都鋪著嶄新的竹墊子。竹墊子也都雕刻了與椅子壹樣的花樣。
正廳裏，任何壹個物件，都是價值連城。與之前的素淡，天囊之別。都說溫婉郡主毀容以後的大變樣，看來確實不虛。
宮女輕聲提醒道：“將軍，這裏請。”
白世年走著走著就有些疑惑，因為宮女引他去的不是小正廳，而是後院。宮女見他停步不走：“將軍，這是郡主吩咐的，還請將軍移步前行。”
白世年被領到了後院的院子裏，宮女就退出去了。院子裏，沒壹個人。只有擺滿的各種各樣開得燦爛的盆景。靠近抄手遊廊壹側，打了壹個花架，藤條爬滿了話架子。花架子下面，還搭有壹秋千。花架子下架起壹到他胸脯的畫板，旁邊放著畫筆等物。畫板上的宣紙，描繪了壹朵開的璀璨的牡丹花，畫得很逼真。不過，畫法他沒見過。但這畫工確實不俗。
白世年暗暗贊嘆，都說溫婉郡主師從天下第壹名士宋洛陽，才學斐然，如今看來，確實不是傳聞。
院子的布置，雅致，生機勃勃。當然，也壹樣富貴。因為盛放鮮花的，全部都是上等的瓷盆。隨意壹樣拿出去，就夠壹戶中等人家嚼用壹輩子了。高調地宣揚這裏的奢華。
白世年見著，心裏有些恍惚。秋千，正是童心未泯之心才會用。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害怕。他害怕青兒是溫婉郡主，卻又不願意青兒是溫婉郡主。
輕盈的腳步，從走廊傳過來。白世年轉身望去，呆楞住。
溫婉穿著壹身金黃色繡著鳳凰的雲錦衣，錦衣逶迤拖地，手挽淡黃色屺金絲羅翠軟紗。梳著壹個高鬟，斜插碧玉七寶玲瓏簪，另戴了壹彎牡丹飾。發髻上，最為耀眼的，是插入發鬟正中央的八尾鳳釵。
鳳凰展翅擺尾，立於祥紋雲之上。紋樣以細如發絲的金絲掐編，鳳釵口銜珠滴，鳳眼用著頂極紅寶石點綴；鳳羽及尾翼樣式呈鏤空狀層層疊疊，頗顯厚重，全部用翠藍色寶石鑲嵌而成；鳳釵尾有翠口圈，上嵌寶石珠花。整體紋飾繁復，掐制工藝精湛。鳳釵流光溢彩，華貴非常。
溫婉蒙著七彩面紗，看不見面容。但是皎潔如月的額頭，眉心處點了壹滴如血壹樣的朱砂。款款邁動蓮花小碎步朝著花架子這裏來。如仙子淩波，裊裊娜娜。腰間系著玉葉組佩。溫婉腰間的玉葉組佩由49件玉飾組成，玉葉，玉制的桃子晶瑩剔透，瑪瑙制成的石榴，華美奢侈。溫婉走路緩慢而輕巧，玉聲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擺了起來，沈穩地發出了清脆和諧的聲音。
雍容華貴，典雅端莊，高不可攀。
白世年這日穿著壹件極為簡單白色圓領長袍，長袍只在袖口、領口和衣下擺處用金線銹著翠竹的圖案。腰間系著烏金絲絩，腰間垂著白玉麒麟佩，腳上蹬著壹雙黑緞祥雲朝靴。烏黑的頭發束起以壹根碧玉簪固定。壹身白衣，與以往相比，少了壹分清冷之色，多了幾分儒雅的溫潤。看山去風度翩翩，氣質溫和，猶如傳聞之中的豐神如玉。
可惜，現在無人欣賞。
白世年望著那壹雙壹雙燦然的星光水眸。再也忍耐不住，走上前去：“青兒。”壹把上前，想要將人抱住。
溫婉站在住腳步，本來淡淡的略顯溫和的雙眼，壹下冷氣森森。溫婉看了白世年壹眼，那壹眼，就好比壹只翺翔在雲端的鳳凰，突然被壹只蛤蟆親近。眼裏充滿了殺氣。
溫婉的眼神很明確地傳遞了壹個信息，想要靠上來，死。皇家的尊貴與高傲，不可侵犯，在這壹刻，溫婉表現得淋漓盡致。
白世年被溫婉銳利且充滿殺氣的眼神，生生逼得往後退壹步：“妳……”明明是青兒的，為什麽，感覺這麽陌生。
溫婉的右手，搭在左手之上。兩雙手上，手指頭都戴著赤金護甲套。溫婉的護甲，輕輕地劃過手背。
白世年不由自主地望著那雙手，壹雙手左手壹道疤，右手兩道疤。雖然不嚇人，但卻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白世年此時喃喃地說道：“青兒，妳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在，可能，就好象，同壹張臉，卻給人感覺不是同壹個人。
溫婉此時眼裏，才閃現出疑惑的神情。走到畫板邊上：“妳怎麽認識青兒的？”
白世年用著超乎尋常的意誌，讓自己冷靜下來：“青兒，妳不要再騙我了。沒想到，我真沒想到青兒妳竟然是溫婉郡主。我真是傻得可憐，我竟然，竟然還以為妳是替身。”白世年自我嘲笑了，他就是再長三個腦子，也想不著青兒會是溫婉郡主。
溫婉在畫板寫著：“青兒，是本宮的替身。
白世年看著溫婉，眼中的神色變幻多端。接著露出壹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的眼睛，我的直覺是不會出錯的。為什麽那天晚上妳不告訴我，妳其實就是溫婉郡主？”
溫婉眼裏有著疑惑：“什麽那天晚上？”這種疑惑，就好象真正的從內心散發出來的。看不出壹絲做作偽裝的成分。
因為太過真實，讓得白世年有壹陣的恍惚。不過，他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受溫婉的牽制：“青兒，那天晚上，拜堂成親，還入了洞房？”
溫婉很奇怪地看著他：“本宮怎麽沒聽青兒提起過？”
白世年臉色大變：“妳說什麽？妳不是，妳不是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妳，那天晚上的行動，是妳籌劃的？”
溫婉看都不看他壹眼，也沒再繼續寫什麽字。溫婉高傲的態度，比白世年之前的自傲，超出了十倍不止。
白世年壹直讓自己平靜在平靜，壹直平靜到最後：“青兒，妳到底要怎麽樣？”
溫婉以嘲諷鄙視的眼光隨意掃射了白世年，這才拿了畫筆，在宣紙上優雅地寫著：“青兒是本宮，但本宮不是青兒。”
白世年目楞楞地看著溫婉：“我不明白妳什麽意思？”
溫婉佛了佛手上的薄紗，往前挪了壹步：“青兒只是本宮的影子。她天真，可愛，純潔。看見她，本宮就覺得好象看到生活在另外壹個世界的我。所以，青兒是本宮的壹個影子，妳該明白了。”溫婉的意識，青兒只是她培養的壹個影子。壹個生活在陽關之中的影子。也是她向往的生活，而她不是。
白世年搖頭：“不可能，不會的。妳騙我。妳上次就騙了我。這次還想騙我。妳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溫婉面色古怪之色，玉手盈盈握著畫筆：“青兒當日沒跟妳表露身份嗎？本宮跟她雖然長得有九成九相象，但神韻並不像。不該弄錯的。不過，本宮倒很奇怪，妳為什麽跟她拜堂成親，還洞房？她都不告訴妳，她是本宮的替身？”
白世年後退了壹步，帶著撕叫：“溫婉郡主，妳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眼裏的悲傷與痛苦，無法掩飾。
溫婉眼裏閃過壹絲玩味：“妳認為本宮是青兒？妳從哪裏看出，本宮是青兒的？還拜堂成親，本宮跟妳拜堂成親？妳說的這些，都挺有意思的。”
白世年努力喘氣，他現在腦子有點亂了。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就是青兒。可是，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的眼睛與耳朵，他自己感覺到的，都在證明是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