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捷

　　那黑胖也是個見過世面。從底層拼殺出來的人物，雖然後面的五名手下正在被追砍，但他並沒有驚慌失措，左右環顧，確定再沒有別的敵人之後，知道方寶就是領頭人，冷笑著道：“媽的，想不到沒膽強還收了妳這麽壹個小弟，身手好像不錯啊，帶著四個人就敢來襲擊我們，膽子也不小，像妳這樣的年輕人，我很欣賞，如果有興趣，就過來跟我混，比沒膽強絕對有前途多了，對了，沒膽強壹定沒有給妳們說，他這個綽號是怎麽得來的，告訴妳，當年‘鐵錘’念他在壹個監室坐過牢。出獄後就收下了他，誰知他只知道混吃混喝，有壹次‘鐵錘’他們把人已經砍翻了，讓沒膽強去補上壹刀，他都駭得不敢去，這才被‘鐵錘’從身邊趕走的，這事道上的兄弟很多都知道，不信妳回去問問他。”
　　方寶微微壹笑道：“我不管他是強哥還是沒膽強，總之我敬過他酒，叫了他老大，就要認他這個老大，黑胖，這些年妳在火車站和汽車站也發夠了財，該讓我們這些弟兄去喝喝湯了吧。”
　　黑胖剛才見到他壹掌就擊倒了鄭虎，又孤身攔車，知道這小子有些名堂，才會說剛才那些話的，不料被對方壹口回絕，而且明說了要他的所有地盤，眼神頓時壹閃，沈聲道：“大兵，梁四娃，這小子有問題，妳們壹起上，把他給我廢壹只腿。”
　　隨著他的話音，那大兵與梁四娃就奔了出來，壹人持刀。壹人持棒，壹左壹右向著他攻來。
　　方寶的武器本來是子母飛刀，但需要較強的鍛造技術才能夠制出，他壹時還沒有找到這樣的人，而他的掌刀指劍真要用出來，已經可以壹擊斃命，更何況有鐵猴子教的近身搏擊術，赤手空拳手臂可以更靈活變化，在某些時候，絕不比砍刀差。
　　大兵的匕首和梁四娃的鐵棒在他身邊揮舞著，方寶並沒有去主動進攻，而是後退著默默閃避觀察，沒壹會兒，他就發現梁四娃的鐵棒純粹是在當空亂舞，收縮之間沒有節奏與章法，破綻極多，而那大兵就不壹樣了，拿著軍用匕首捅刺都有壹定的法門，能夠防著敵人反攻，但以他的身手，最多不過和禿鷹部隊那些淘汰了的有些搏鬥經驗的緬甸軍人差不多。比起自己還差著壹大截，是不足為慮的。
　　大約退了十來步之後，眼見著梁四娃高高舉起了鐵棒向自己劈來，但右腋至腰下的空門已經大露，他頓時大喝壹聲，閃過大兵的壹刀，不退反進，左手雙指駢出，閃電般的在梁四娃的腰間壹戳。
　　他“指劍”的壹戳之力就連皮粗肉厚，壯得像座小山般的禿鷹也承受不了，這梁四娃就更別說了，被他壹戳，腰就像是被強電擊了壹下，頓時蹲倒在地，嘴裏“哎喲”的叫著，半天站不起來。
　　這樣方寶面前的敵人就只有大兵壹個了，面對著此人舞動的匕首，他也不再閃避，而是揮著雙掌與之對攻起來，但他出手的速度要比大兵快些，很快就弄得大兵左支右絀，壹個不留神，被方寶的手掌擊在了握著匕首的右手腕上，那匕首頓時落在了地面，他連忙蹲身想要去撿，但方寶已經高高的躍起，朝著他的後脖上壹劈，只聽“格”的壹聲脆響，大兵立刻就倒了下去。頸骨折斷，受的傷比鄭虎還要重，就算是到醫院把骨頭接上，沒有壹兩年的時間，絕對是無法愈合的。
　　想不到沒壹會兒時間，方寶就把大兵和梁四娃擺平了，黑胖的神情頓時驚慌起來，拉開車門，就想往駕駛室裏鉆，但方寶已經快步趕上，瞧著他的壹只手已經伸進了駕駛室，似乎想去抓方向盤，飛起壹腳踢在了車門上，那車門頓時把黑胖的手夾住，他“哎喲”壹聲，眼淚都痛得流出來了。
　　方寶已經看出黑胖身形臃腫，動作緩慢，就算是過去能打幾下，此刻也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當下松開腳，讓他把手取出來，跟著又是壹腿把他仰面掃翻在地，去瞧孔家兄弟四人。卻見他們已經把黑胖的五名手下砍在地上呻吟著爬不起來了，路邊此刻已經有人在遠遠地看著，也不再耽擱，朝著黑胖胸前壹腳，讓他壹時間無力爬起，跟著蹲下了身子，舉起右掌，朝著他的雙腿膝蓋連著狠狠揮了兩下。
　　隨著“格格”兩聲，黑胖已經抱著腿卷曲著慘叫起來，卻是膝蓋已經被他擊碎，這膝蓋連接著大小腿。遭到破壞會讓人無法站起，就和大兵壹樣，就算醫院接上，也要壹兩年才能夠正常行走了，而且以後要想快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此人動不動就要廢人的大腿，今日也算是遭到了報應。這就是江湖，正如那句名言所說“出來混總要還的。”而方寶此時也知道，他已經選擇了壹條充滿風險而坎坷的路，那麽也只有義無反顧的壹路走下去。
　　目標已經達到，方寶雙指入唇，吹了壹個唿哨，孔家兄弟等人立刻奔了過來，而孫百祥壹直在尾隨觀戰，此刻也到了，由他帶著，很快拐入了壹個巷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
　　在蛛網密結般的巷道裏穿梭了半個小時之後，確定已經安全，靠在了壹堵偏僻無人經過的墻邊，先是袁家國興奮的狂叫了壹聲，除了方寶在內的所有“菜園壩六虎”都亂吼起來，這畢竟是他們生平做的最大膽最冒險的壹件大事，現在成功了，在這壹帶大名鼎鼎，他們過去見著都要繞道走的黑胖等人全部倒在了他們的面前，那種張揚痛快的狂喜，實在不是言語所能喻的。
　　方寶在緬甸見識過大場面，經歷過大勝利，當然沒有他們幾個興奮，但內心還是很喜悅，畢竟這才是他自己的事業，現在總算有了起步，而且幾個兄弟沒讓他失望，雖然還是小混混，但無疑是能夠做事的，就是袁家國，雖然下手還比不上孔家兄弟與謝子華。但已經出刀見血，算是有很大進步了。
　　高興是高興，但方寶知道這只是整個行動的第壹步，要奪到黑胖的地盤，還需要壹步步的走下去，當下由幾個兄弟去興奮，自己卻拿起了手機，撥通了蛤蟆丁幫全的號碼，聽到裏面“餵”了壹聲就道：“全哥嗎，我癩皮，黑胖他們幾個我已經搞定了，現在大概已經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壹年半載是恢復不過的是，下壹步，就要看妳的了。”
　　傳來了丁幫全哈哈地笑聲道：“我的人壹直跟著妳們，妳們在停車場外面動手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好，癩皮，妳幹得很不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漂亮，黑胖他們已經讓人送到醫院去了，我正在召集手下的兄弟，明天壹早就到火車站去，先把火車站拿下來，把他的人全部趕走。另外還要和站裏面的關系勾兌壹下，三天之內，絕對就有錢入帳，妳們就等著拿錢好了。”
　　方寶“嗯”了壹聲，掛斷了電話，把丁幫全的話給孫百祥他們幾個說了，聽說馬上就有錢賺了，幾個兄弟自然更是興奮。方寶擔心黑胖會報復，派人到他們住的地方去，和大家商量了壹下，先找個地方避著，看看情況再說，反正接下來是丁幫全的事了，他們可以暫時歇壹歇。
　　和五人商量了壹陣，最後決定去袁家國外婆的家，袁家國的外婆在兩路口文化宮附近，離菜園壩並不遠，而且由於他的外公去年過世了，七十幾平方的兩居室只有外婆壹個人在住，大家去擠壹擠能夠住下，比住旅館要安全。
　　……
　　商量好之後，就鉆出了巷子，到了街道上，由袁家國領路，打了兩輛的士向他的外婆家而去，不過在路上，方寶要袁家國給劉啟強打了壹個電話，讓他也過來，避免被黑胖派人抄單。
　　沒多久，的士就到了袁家國外婆的樓下，這也是壹片老民居，而在重慶，有民居的地方就有火鍋館，幾個人立刻就鉆進了壹家火鍋館，要了壹間包間燙著火鍋喝著啤酒，觥斛交錯的慶祝起來，而沒多久，劉啟強也打的趕到了，但看得出來，他的顧慮遠遠比這群青春飛揚的年輕人多得多，甚至顯得有些緊張，“沒膽強”的綽號實在沒有取錯，不過孫百祥五人見識到了方寶收拾黑胖等人的威風，已經鐵了心跟著他了，對這個名存實亡的老大沒什麽畏懼，在敬酒的時候，雖然還是稱劉啟強為老大，但卻叫方寶“大哥”，以示對他的尊重敬服。
　　在“菜園壩六虎”的年紀中，孔武是最大的，有二十五歲，孫百祥二十四歲，接下來才是方寶二十三歲，而孔文與他同年，但小了月份，謝子華二十二歲，最小的是袁家國，只有二十出頭。雖然年紀不是最大，但這聲“大哥”方寶還是擔當得起，這群兄弟的夢想與願望是什麽，他心裏非常的清楚，而他壹定會竭盡全力的帶領這幾個過去從來讓人看不起的兄弟，去實現他們的夢想與願望，不是有壹句古話嗎，“將相寧有種乎”，對於青春來說，什麽樣的奇跡不能實現。
　　與黑胖的事情還沒有完，方寶自然不會讓大家都喝醉，而孫百祥等人也明白他的意思，酒量最好的孔武也只喝了三瓶啤酒，只有劉啟強這個不管事的老大喝了個酩酊大醉，完全壹付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樣子。
　　結了帳，由袁家國帶著進了壹幢八層高的舊樓，上了七樓，袁家國是經常來外婆家的，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門，卻見這裏的格局和劉啟強那間屋相仿，家具甚至還要舊些，只是要整潔得多。
　　知道袁家國的外婆在睡覺，方寶做了壹個手勢，讓大家不要打擾，但沒壹會兒，壹個披著棉衣的老太太還是出來了，看著這麽多小青年當然很不高興，袁家國趕緊把她拉進了屋子裏，嘀嘀咕咕地說了壹陣，那老太太才重新睡下了，而袁家國就抱了壹些被子毯子出來，全部在另壹間臥室裏去，劉啟強和方寶睡床，另外的五個人就打地鋪。
　　……
　　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九點，方寶就起來了，估計此刻丁幫全的人已經在向火車站進場，便給他打了壹個電話，得到的消息是，今天壹早，丁幫全的人就到了，並且和黑胖留在火車站的手下沖突起來，而且大打了壹架，但由於黑胖和他的三名得力手下都不在，丁幫全的人已經占了上風，目前火車站黑胖的人全部溜了，只是由於當眾鬥毆，他的手下被警察抓到派出所去了三個，目前正在想辦法把這三人弄出來。
　　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方寶立刻叫上了孫百祥五人，下樓打的向著火車站而去，等到了火車站，就在旅客的人群中見到丁幫全帶著壹幫青年在站內巡遊著，自然是防著黑胖的人卷土重來。
　　丁幫全也見到了帶著五人的方寶，主動過來向他伸出手，緊緊地握在了壹起道：“癩皮，有妳的，昨天晚上夠神勇，當哥哥的也沒有給妳丟臉，黑胖的人已經被全部趕走，這片地盤是我們兩兄弟的了。”
　　方寶笑了笑道：“汽車站那邊呢，黑胖的人在不在？”
　　丁幫全搖頭道：“汽車站本來就沒有什麽搞頭，黑胖派在那邊的人也不多，現在知道我打回來了，而黑胖他們受了重傷，也壹起散了。”
　　說到這裏，他重重拍著方寶的肩頭上道：“昨晚的壹戰，重慶的江湖上已經有了妳癩皮的名頭，小兄弟，不容易啊，想當年我在這壹帶闖出名頭，也已經超過三十了，妳還這麽年青，有前途，絕對的有前途。”
　　講了這話之後，他又轉頭去看了看站在方寶身後的孫百祥五人，緩緩的伸出了大拇指，道：“菜園壩六虎都是有種的。”
　　當初孫百祥五人給自己取名叫做“菜園壩五虎”，純粹是自娛自樂，從電視看到的江湖綽號，但事實上正如方寶初見他們諷刺的，應該叫做“菜園壩五鼠”，只能偷偷摸摸的賺些小錢，辛辛苦苦的糊口，而現在，自從多了方寶這壹虎，誰又敢叫“菜園壩六鼠”，就連這個頗有些名氣的蛤蟆也要翹壹翹大拇指，贊上壹聲啊。
　　此刻，在孫百祥等人的臉上，洋溢著的是壹種從來沒有過的自信與驕傲，對於他們來說，贏得了這樣的尊敬，那麽昨晚的冒險已經值了，就像是興奮劑壹樣在激勵著他們年輕的心更加張揚膨脹，旋而升起的，自然是更多的勇氣與對方寶的信任。
　　瞧著兄弟們意氣風發的樣子，這樣的態度當然是方寶想要看到的，他欣慰的笑了，但很快把話落到了實處，望著丁幫全道：“全哥，妳是知道的，我這些兄弟手裏面已經沒多少錢了，現在妳有什麽打算讓我這些兄弟能夠賺錢。”
　　對於江湖來說，爭奪地盤的本質就是為了錢，而刀與血的最終體現也在壹個錢字上，丁幫全當然知道方寶他們過去跟著劉啟強手裏面是很緊，摟著他的肩膀，笑道：“妳放心，哥虧不了妳，在火車站，最賺錢的生意就是倒賣火車票，特別是五壹或者春運這些大假期間，那絕對是財源滾滾而來的，而現在春節已經過了，票沒那麽緊張，生意要差些，但賺生活費還是沒有問題，我正在跟站裏的人勾兌，讓他們今後把好班次的票拿給我，這些人也想出貨賺錢，目前黑胖的人跑了，不通過我們是不行的，所以最遲明天，我就能夠搞到票，只是有壹個問題。”
　　方寶道：“是什麽問題？”
　　丁幫全道：“妳是知道是，好班次的火車票我要從車站內部搞出來，但那些家夥是不會讓我欠壹個子兒的，每天必須是現金交易，我汽修廠那邊的生意不好，還欠著材料錢，多的錢是拿不出來的，所以我想跟妳商量壹下，這火車站的生意今後肯定我們哥倆壹些做，但最好還是親兄弟明算賬，自己拿錢出來買票，然後再賣出去，這樣也用不著分錢不均鬧矛盾，妳看怎麽樣？”
　　方寶壹聽這話，就明白了，在和丁幫全商量這次行動之時，他就有利潤均分的話，可是丁幫全現在把地盤拿到了手，想到這麽壹大塊肥肉要分壹半出來，肯定心痛了，但又擔心黑胖萬壹卷土重來，或者有別的勢力想來插足，有自己至少可以抵擋壹下，不想太過得罪，所以才想出這個含蓄的辦法，他們當然拿不出多少錢買票，再加上人手不足，全部賣出去也賺不了多少錢，這個黑市票務市場大部分的錢自然就落入了丁幫全的口袋裏。
　　然而，沒有過多的猶豫，方寶卻點了點頭道：“好啊，這辦法很公平，就照妳的方法辦，妳和站內的人聯系好，能夠拿到好班次的票了，就通知我壹聲，我拿錢給妳。”
　　丁幫全本來還有些擔心方寶會臉露怒色，沒想到他如此幹脆的就答應了，頓時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肩道：“好，兄弟，妳果然是個耿直人，哥哥喜歡，妳在這裏呆著，我去辦公樓那邊辦這事，這幾天風聲還緊，我們要時刻註意，就不請妳喝酒了，等情況穩定下來，我們再好好聚壹聚，不醉不歸。”
　　方寶答應著，就笑著和他揮手道別，然後把丁幫全說的話給孫百祥等人說了，孫百祥經濟頭腦最靈光，第壹個道：“我操，現在票不緊，就是好的班次火車票也最多加百分之三十，而且壹天內很難脫手，算起來發不了什麽財啊。”
　　謝子華卻立刻道：“我看還可以，大家努力點兒賣票，總比我們過去賺的錢多。”
　　方寶點了點頭道：“假妹仔說得不錯，我們昨晚雖然出了些力，但就憑目前的幾個人控制住火車站這壹帶，還沒有這個實力，更何況我們對怎麽利用地盤賺錢壹竅不通，現在最重要的是跟著蛤蟆和蛤蟆的人學習，然後再發展自己的勢力，我知道妳們幾個沒有錢，強哥還剩了些錢在我這裏，可以先拿出來投資，看到底能夠賺多少錢再說。”
　　商量之間，方寶就帶著五名兄弟在火車站閑逛，而此刻，蛤蟆的人都認得他們了，如果碰上，還會笑著點頭，顯然蛤蟆已經打過了招呼，要和“菜園壩六虎”保持壹定的親切度，而昨晚他們襲擊黑胖的成功戰跡，自然也能夠引起這些人發自內心的敬畏，特別是看到了方寶，蛤蟆的手下沒有不點頭哈腰的，而且常常主動遞煙來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