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壹章：洪荒歲月。

　　枝葉蓊蔚，眾草掩苒。
　　簇擁著蜿蜒路徑，通往磅礴仙氣匯聚的所在。
　　壹步踏入前往“青荃界天”的分枝，裴淩神念立時浩浩蕩蕩展開，死死鎖定著姒寒雍、“窈悠”、“希琸”以及“詩沁”。
　　上壹次，祂帶著“霊宜”、“空朦”、“墨瑰”、“伏窮”等人進入“策羽界天”的時候，便是踏上分杈之後，所有從者，壹個個消失淡卻，不見蹤影。
　　最後蒼茫大道上，只剩祂獨自壹人。
　　爾後歲月輪轉，不斷循環往復……
　　這個時候，四周環境悄然變化。
　　仙靈氣息所化的雲霧，猶如怒海狂瀾，咆哮而至，轉眼將壹行身影盡數吞沒，雲海之中，變幻萬千，時而千峰屹立，時而巨浪滔天。
　　五色霞光，自雲海深處迸發而出，化作漫天綺麗，暈染萬裏。
　　又有瑞氣條條，縱橫長空，垂掛間繽紛璀璨，宏偉難言。
　　壹名名仙娥時隱時現，皆著彩衣，手挽花籃，徜徉雲中，襟飄帶舞之際，靈花亂墜，猶如驟雨。
　　諸色紛呈，裴淩卻毫不理會，沿著通道，大步朝前行去。
　　姒寒雍斜靠其肩，緊隨在側，同樣步步相隨。
　　“窈悠”、“希琸”、“詩沁”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所有身影都清晰無比，絲毫沒有要消失的跡象。
　　踏、踏、踏……
　　仙樂飄飄中，腳步聲沈靜堅定。
　　走著走著，前方雲卷雲舒，似驚濤駭浪乍起乍落，現出壹座恢弘巍峨的巨大門戶！
　　那門戶高聳如嶽，直入青冥。
　　無數靈花、藤蔓交織纏繞，匯聚成壹場浩浩蕩蕩、驚心動魄的盛開，擰作繁復牌樓，由壹對壹般無二的瑯樹托起，靜靜矗立雪色雲海之中。
　　珍寶玉石，彌散萬千光華，猶如豐收時的碩果，累累而垂。
　　澎湃的生機充盈流轉，仿佛隨時隨地，掀起壹場肆虐八方的巨潮。
　　珠光氤氳間，照亮了裴淩壹行身影。
　　門戶之後，有壹團純白霧氣緩緩轉動，形成壹個巨大的旋渦。
　　那白霧縹緲虛幻，似有似無，逸散出無盡的未知、深邃、叵測、輕靈……之意。
　　其不可獲知，無可恒定，充滿了難以計數的可能，與難以計數的變幻，神秘，飄忽，似存在，似不在。
　　這是“時間”法則！
　　且濃郁至極，已經到了肉眼能見的地步！
　　姒寒雍註目門戶，語聲平靜的說道：“前面這座門，便是‘青荃界天’的入口。”
　　裴淩微微點頭，只要踏入這座門戶之內，祂便可離開洪荒，回到自己原來的歲月！
　　其當即說道：“前面有‘時間’法則，跟緊為夫。”
　　姒寒雍立時壹怔，迅速問道：“‘時間’法則在何處？本宮沒有看到！”
　　龍後看不到前面的“時間”法則？
　　裴淩頓時眉頭壹皺，但很快，“時間”法則的知識，便猶如百川入海般，主動蜂擁而至，灌入其腦海。
　　這便是仙王之境！
　　仙尊以下，所有知識，但有不明，皆得天道解惑！
　　心念電轉之際，裴淩立刻意識到了什麽，飛快的說道：“‘時間’法則，就在入口之處。”
　　“寒雍，妳速速閉上眼睛，封閉所有對外界的感知，跟著為夫走便是！”
　　“在為夫停下之前，無論遇到什麽，不可睜眼，不可感知外界！”
　　聞言，姒寒雍立時點頭，卻是瞬間明白了裴淩的意思。
　　祂看不到前面的“時間”法則，便去不到裴淩所在的未來歲月！
　　因此，祂現在不能看路！
　　得讓能夠看到“時間”法則的裴淩，為其指引！
　　而且，在裴淩真正抵達未來歲月前，無論遇到何種幹擾，都絕對不能睜眼！
　　想到這裏，姒寒雍應道：“好！”
　　語罷，祂長睫低垂，合上雙眼，廣袖輕拂間，封閉自己所有神念的同時，亦將懷中“窈玥”的感知、眼眸，盡數封住。
　　見狀，裴淩微微點頭，祂左手摟著姒寒雍，爾後向後伸出右手，語聲平靜的說道：“抓住我的手！”
　　聽到這話，“窈悠”當即上前，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掌，抓住了裴淩的手。
　　緊接著，毋需裴淩繼續吩咐，“窈悠”也朝後伸出空著的手，對“希琸”跟“詩沁”說道：“‘希琸’姐，‘詩沁’姐，抓住我的手！”
　　“希琸”與“詩沁”雙雙點頭，依次上前。
　　很快，“窈悠”抓著裴淩的手掌，“詩沁”抓著“窈悠”的手，“希琸”則抓著“詩沁”的手，排列如線。
　　眼見三名女仙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裴淩當即又道：“爾等跟寒雍壹樣，都閉上雙眼，封住對外界的所有感知。”
　　“接下來，在本座停下之前，無論發生什麽，不要睜眼！”
　　“不能松手！”
　　“窈悠”、“希琸”以及“詩沁”均是點頭：“明白！”
　　下壹刻，三名女仙盡數合目，封住壹切感知。
　　確認再也沒有任何問題之後，裴淩立時邁開腳步，朝著那座巍峨門戶，大步行去。
　　巍巍門戶，越來越近。
　　萬千靈花靈果交織的繁茂，撲面而至。
　　有敷芬黮黤，輕葉振芳，五色果實，光華如玉，琳瑯滿目之際，紛呈如錦。
　　所有花葉枝果，無不完美無瑕，沒有任何欠缺，美好得難以形容，已然超乎了生靈的想象。
　　很快，數條翡翠般的枝條，猶如帳幔般自裴淩身側蕩過，玄衫獵獵間，裴淩已然行至門戶之前，祂沒有任何遲疑，壹步踏入其中，正正走入了那團旋渦般的白霧。
　　剎那之際，整個這方天地，仿若定格。
　　洶湧的雲山霧海、搖蕩的枝葉靈花，瞬息凝滯。
　　裴淩面前景象倏忽變化，祂看到了自己初入洪荒，匆匆離開棋枰，無心瀏覽的蓊郁山谷；看到了甫出山谷時，眺望天際所見的宏大巨木；看到了自天而降，挾凜冽風聲而落的赤金龍爪；看到了化作絕美龍角少女的“窈悠”……
　　祂還看到了自己洪荒初戰後，同伴彈指雕敝；還看到了十日齊出，無盡光與熱，皆加於壹身的熱血沸騰；還看到了丹曦前來，送上了【萬仙會】的邀請……
　　祂又看到，饑餓如潮，吞噬“巖”仙；又看到，獨闖龍宮，挾持“窈玥”，攜“希琸”揚長而去；又看到血月當空，魅惑眾生；又看到仙宮逶迤，高踞座中，與“離羅”仙尊論道；又看到借大日真火，踏上“不歸”之途……
　　又有拜謁人王，覲見“厭墟”仙尊，進入混沌之地，雙尊交手間真幻瞬息，壹百零壹劫修為打破天綱，青丘之行，成仙，建木之戰……
　　祂看到連接天地的巍巍巨木橫亙乾坤，戰鼓轟鳴中，血與火鋪展全地，世界的氣運如烈火烹油，嗡鳴如潮，顫栗著掀起壹場驚天動地的巨變！
　　有長風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灌滿袍袖，撩動著血腥的彌散，凜冽六合……
　　望著壹幕幕無比熟悉的景象，裴淩面色壹冷。
　　祂上次攀登建木，走的是“策羽界天”，便是跟現在壹樣，看到自己進入洪荒之後，所發生的壹切。
　　爾後歲月循環，祂也陷入了壹場場沒有止境的輪回之中……
　　眼下這似曾相似的場景……
　　選擇“青荃界天”，同樣會繼續循環往復？
　　正疑惑間，裴淩眼前場景變化，祂看到自己參加洪荒之戰，登上建木……
　　就在祂登上建木的剎那，其視角驟然變幻。
　　冥冥之中，祂開始不斷升高、升高、再升高。
　　祂的視角轉眼間超拔於眾生，超拔了建木，超拔了整個這方天地，超拔了壹個世界！
　　祂高踞在不可描述不可形容的至高所在，俯瞰眾生！
　　入目山水汪洋，幽深昏惑，皆如掌上觀紋，沒有壹絲壹毫的錯漏模糊。
　　普天下的所有壹切，悉數呈遞在前，清晰無比。
　　祂再看建木附近的洪荒之戰，廝殺熾烈的沙場中，壹滴血的迸濺、壹枚羽毛的飄蕩，都纖毫畢現。
　　祂的目光緩緩掃過整個世界，又看到青丘，壹名名九尾狐棲息林間，族長“媨”攏袖而立，靜靜站在“觀天”井畔，垂眸望向井中，正迅速觀測著整個世界；
　　又看到碧波萬頃中的水晶宮闕，流光溢彩的宮殿中，侍衛侍女皆噤不敢言，珠簾重重，珊瑚如林，掩映著重幕深鎖的內殿，寶座上，龍後姒寒雍正襟危坐，壹動不動，目光如炬，隔著萬千山水，始終望向了建木的方向；
　　又看到扶桑巍峨，其上宮闕連綿，有雲海霞光逶迤，宛若仙境，此刻，某座格外廣大的殿宇裏，眾多金烏正強按怒氣，設置祭案，焚燒靈香，溝通上界，稟告龍族囚禁十名大日金烏的惡行；
　　又看到虞淵沸沸，尋木參天，廣大枝幹猶如天網般覆蓋了遼闊蒼穹，有巨大的軀殼自水中浮起，排開巨量淵水，掀動滔滔風浪，山嶽般的瞳孔中，充滿了不安，朝著尋木輕輕點頭……
　　下壹刻，密密麻麻的軀殼浮出水面，環繞尋木，團團而遊，風中傳來縹緲古老的歌謠……
　　“既涉溟涬，其色蒼玄。”
　　“垂翼絕雲，乃負青天。”
　　巨浪排空，怒海狂瀾，浩浩蕩蕩的大水澎湃如山嶺，充斥了整個虞淵！
　　又看到壹座座隱蔽的村落中，沒有任何修為的人族放下了所有事宜，無論男女老幼，皆倚門而坐，平靜又決絕的望著門外昏暗的蒼穹，被摟抱在懷中的幼童咿呀間，棲息在側的眾多妖獸，渾身上下，無數雲篆亮起濛濛光輝，悄無聲息的灰飛煙滅……
　　望著仿佛近在眉睫、又似微渺於天際的紅塵眾生，裴淩瞬間明白過來，祂現在，已經是洪荒的“天”！
　　此方世界，天下間發生的壹切，都逃不過祂的眼目！
　　正想著，建木之畔的戰局，頃刻變化。
　　腥風血雨，頃刻消弭，金戈鐵馬，盡數不見。
　　唯有靈花急墜，宛如大雨，濃厚無比的仙氣似雲團自生，以壹道偉岸身影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滾滾排開，轉眼間，虛空生草木，霞光滌六合。
　　剛剛還廝殺慘烈，煞氣沖霄的戰場，轉眼化作壹片朗朗之色，祥和之意，盈然而生！
　　所有生靈，皆胸中塊壘頓消，卻是再難提起任何戰意，相顧惘然。
　　那道偉岸身影類人，面闊口方，不怒自威，雙肋生翅，色澤青黑，流光溢彩，宛若青鸞的羽翼。
　　其周身縈繞著壹股難以描繪的祥瑞氣息，輕靈飄忽，完美無比。氣息深邃澎湃，令整個世界都為之失色，天地之間，唯其本真。
　　裴淩立時回過神來，是仙王！
　　不過，這名青鸞族的仙王，氣象比姒寒雍、幽冥之主以及金烏族的“吉曜”，都要差了許多！
　　心念電轉間，裴淩當即註意到，水晶宮闕，碧波萬頃，姒寒雍，以及整個龍族在此方世界的所有痕跡，不知道什麽時候，都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青鸞族狀若鳥巢的宮闕，青鸞族的眾多侍衛，青鸞族的侍女……坐落在原本水晶宮的位置。
　　裴淩頓時明白過來，“舊”之前要將龍後換掉，但因為“厭墟”仙尊的力量，沒能成功，而現在……
　　姒寒雍自己離開了洪荒，沒有了“混沌”的影響，“舊”便直接改變過去，換了壹位仙王前來坐鎮洪荒！
　　這個時候，察覺到仙王降臨，知音峰上，三位人族祖師同時擡頭，望向建木之下。
　　下壹刻，“相懸”袍袖迎風獵獵，垂掛腰間的五色葫蘆急促交擊而鳴，聲若琳瑯，悠遠古樸，仿佛是遠古時候祭祀的歌謠。
　　長風之中，亦有無數佶屈聱牙的歌聲自八荒傳來。
　　仿佛來自於無數歲月裏，無數生靈的虔誠吟唱……
　　“相懸”雙目微闔，長發狂舞如龍，周身氣息節節攀升，仿佛壹頭巨大的兇獸，在徐徐蘇醒……赫然是要成王！
　　緊接著，原本清晰無比的景象，宛如水波動蕩般輕輕而漾……
　　似出現了壹個戛然而止的斷層，裴淩感到，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睛，再看時，巍巍巨木，已被斬斷！
　　“相懸”與那名青鸞仙王，皆不知所蹤。
　　承載登天之梯的神木原址，只剩下壹個遼闊如世界的巨大樹樁，其上血水橫流，硫磺與刀槍劍戟的痕跡縱橫交錯，白骨累累若山，怨魂殘存的陰氣尚未消弭。
　　“無始”、“終葵烈”、“素真”、“寒黯”、“九嶷”、“重溟”、“天生”、“輪回”、“燕犀”、“摩愆”、“恕忘”……壹位位人族先祖，大袖飄飄間，穿梭在腥風血雨的戰場之中。
　　很快，建木之畔的戰事平息，渾身浴血的眾多人族朝著各自的先祖匯聚。
　　喜悅、悲慟、嘶吼、吶喊、咆哮、痛哭、歡呼……濃烈的情緒爆發僅僅壹閃即逝，緊接著，幸存的人族，再次拿上兵刃，向著整個世界，殺氣騰騰的進發。
　　壹座座華美的城池被攻破；壹個個花團錦簇的秘境被打穿；壹條條河流被數罟反復梳篦；壹座座傳承久遠的仙陣被碾碎……無數自詡血脈矜貴的族群，破亡敗走，猶如喪家之犬，驚惶萬分的踏上了逃亡之路。
　　它們壹次次的祭祀、獻舞、焚香，嘗試溝通上界，然而芬芳飄蕩間，空間猶如磐石般沈默，從前回應如電的上界，此刻卻遙遠無比，再無任何動靜。
　　香案未涼，人族的追殺又至。
　　原本皮毛順滑、儀態典雅、穿戴奢華的族群，逐漸稀少。
　　它們的王族或被殺、或被擄；它們的戰士皆被梟首示眾，血跡逶迤如泥沙；它們的典籍或被焚、或被搶奪；它們的器物被焚燒壹空，充入人族庫房為資糧；它們本身亦被迅速分割成壹份份材料……
　　萬族以驚人的速度沒落，化作人族的穿戴、陳設、器物與餐食。
　　廣袤的世界，無數族群的聲音從驚怒到哀求再到沈默。
　　最後歸於壹片死寂。
　　天地之間，唯獨人聲日漸鼎沸。
　　萬族未曾被徹底殲滅，其中的王族以及貴胄血脈，尤其受到了壹定的保護，被帶到了終葵烈的那座皇城。
　　城池莊嚴，宮闕巍然。
　　戰戰兢兢的萬族驚訝的打量著四周，區區血食……不，如此族群，為何會成為血食？又為何會超脫於血食？
　　充滿了恐懼與迷惘的眾多族群，在鞭笞與呵斥中，顫栗著步入廣殿。
　　丹墀上，人王袞冕齊全，靜靜而坐，接受著眾多人臣的朝拜。
　　而萬族的王血、貴胄後嗣，亦在長戟的壓制下，滿懷不甘的叩首……
　　望著這壹幕，裴淩心中清楚，終葵烈之前是人王，但如今已然接受萬族朝拜，便是生者之王！
　　這位前輩在做成王的最後準備。
　　下壹步，人族便要攻打幽冥！
　　後世琉婪皇朝壹直將歸順的妖族、異族同樣視作皇朝子民……想必便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歲月如煙雲般壹個恍惚，出現在裴淩面前的，便是人族大軍恍若流水般湧入幽冥。
　　無數術法、神通、法寶的光輝，猶如煌煌之日，照亮了亙古昏惑的幽都……
　　很快，光陰再次脈動，又壹次出現了斷層。
　　裴淩瞬目間，便見人族已經從幽冥班師回朝。
　　十壹位人族先祖去，十位人族先祖還。
　　隨祂們討伐幽冥的人族大軍，十不存壹。
　　鮮血斑駁間，整個族群宛如新淬出爐的利刃，卻是格外迸發出切割萬物般的森寒。
　　人王龍行虎步，氣息浩瀚恢弘，已成仙王……
　　接下來，稍作休整，密密麻麻的兵刃，這壹次，指向了那輪詭異妖艷的血月。
　　雲海動蕩之際，蒼茫逶迤。
　　歲月第三次出現了斷層。
　　……裴淩回過神來的時候，只看到人族踏著滔滔血水，從血月上搬下九根純白高柱，以及壹口被重重封禁的血色棺槨。
　　十位人族先祖，此刻只剩下了九位。
　　最早跟隨先祖們征戰的那些人族，已經全軍覆沒。
　　大軍之中，越來越多還帶著稚氣的面龐閃動著，尚且沒有布滿風霜的手掌，緊握著壹柄柄滿是廝殺痕跡、煞氣沖霄的兵刃……
　　俯瞰大地，偌大洪荒，亦缺失了大半……
　　爾後，九位祖師攻打扶桑，“寒黯”壹劍如電，於萬裏之外，劍斬扶桑，剖開了滔滔甘淵！
　　十輪煌煌大日，空懸於天，再無依靠。
　　九位祖師施展手段，各自攫取壹輪堂皇大日，煉入人族氣數，只留壹日在天，照耀萬物。
　　殘存的萬族在無限的驚恐中，不擇手段的逃往虞淵。
　　虞淵浩渺，邪意蒸騰。
　　矗立淵藪中的巨大尋木，不斷收集著前來萬族獻上的壹份份仙職、“本源”，亦開始做成王的準備。
　　然而，不等祂準備好，九位人族祖師，已然降臨！
　　尋木成王失敗，遭受重創，若非神木生機磅礴，幾乎險死還生……
　　自此，朗朗乾坤，除卻人族之外，再無任何異聲。
　　壹個個村落撤去遮掩的陣法，平生第壹次大大方方的行走在僅存壹日散發的明媚光輝下。
　　千裏沃野，逐漸被斬去肆意滋生的草木，平整了河流山嶽，化作切割整齊的阡陌良田，有三三兩兩的村鎮散布，炊煙裊裊升起……
　　平和與寧靜，壹點點出現在昔年遍布血水與白骨的大地上。
　　“無始山莊”、“九嶷山”、“天生教”、“寒黯劍宗”、“輪回塔”、“素真天”、“重溟宗”、“燕犀城”、“琉婪皇朝”……似壹夜之間建立。
　　九位開派祖師，卻在不久後相繼不知所蹤……
　　歲月流轉，九宗迅速壯大。
　　因著理念不同，漸漸分出正魔兩道，但每壹個宗門，皆如他們開派祖師昔年煉化的那輪大日壹樣，煊赫璀璨，光華萬千，高懸於天。
　　九大宗門，既是俯瞰，也是庇護著整個大地，守護著人族，超拔萬族，為此方世界的至尊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