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壹章 遮天

　　“軍侯，要不，我們進去試試？”趙季平不甘心的道：“法空大師現在剛剛得了尊號，他未必懂得其中的規矩。”
　　他壓低聲音，輕聲道：“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範晨光神情苦澀，輕輕搖頭。
　　他覺得已經沒機會了。
　　趙季平道：“軍侯，機會難得啊，這壹次如果還是被綠衣風捕占了先，我們神武府的臉面真的要丟光了啊，府主會氣壞的，如果我們能力挽狂瀾，府主壹定很高興。”
　　“……不妥。”範晨光沈吟著，慢慢搖頭。
　　趙季平忙道：“有什麽不妥？軍侯，現在的關鍵就是搶在綠衣外司與內司之前，把人先追到，現在這個關頭，事關我們神武府的命運，其他的不必在乎！”
　　“我們神武府的臉面還是要在乎的。”範晨光搖頭道：“如果法空大師拒絕了呢？”
　　“他剛剛得了尊號，怎知這其中的玄妙？”趙季平搖頭：“他們金剛寺弟子個個都魯直得很，這些彎彎繞繞是不懂的，如果是大雷音寺弟子還有可能知道，他們金剛寺弟子，絕不可能！”
　　“……”
　　“即使拒絕了，那我們也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呀，裝作也不懂便是了。”趙季平繼續鼓動：“誤會而已。”
　　他建功立業之心更切。
　　如果這壹次能搶先壹步追到兇手，府主壹高興，那他們兩個便是大功壹件。
　　軍侯占大功，自己也能得小功，加上這壹次的小功，自己差不多就能升到軍侯了！
　　想到這裏，他雙眼殷切的盯著範晨光。
　　範晨光俊美臉龐陰晴不定，在寺門外踱步幾圈。
　　“軍侯……”趙季平殷切的道：“試試無妨，不行我來，丟也是丟我的臉！”
　　範晨光看看他，最終緩緩道：“看來只能壹試了！”
　　“軍侯英明！”趙季平大喜過望，忙伸手去拍門，生怕範晨光改變主意。
　　“吱……”寺門打開，露出圓生冷冰冰的臉龐。
　　趙季平剛要說話。
　　圓生冷冷說道：“住持說二位辛苦了，就不請二位進寺以免耽擱二位寶貴時間，妳們還是去金剛寺找人，法悟乃是法字輩第壹人，精擅追蹤秘術。”
　　“可是……”趙季平不死心。
　　圓生冷冷道：“施主不必多說，住持已經下了令，不能有違，請罷。”
　　“唉——！”趙季平終於死心了。
　　這法空大師不愧是大師，當真是密不透風。
　　“有擾了。”範晨光合什道。
　　圓生冷冷壹合什，關上了寺門。
　　範晨光沖趙季平搖搖頭，讓他閉上嘴別發牢騷，這發牢騷的毛病最害人。
　　兩人離開了金剛寺外院，懶洋洋的往外走，進入了喧囂的朱雀大道。
　　行走在人群中，兩人沈默以對，心情郁悶。
　　“軍侯，我們還要去金剛寺嗎？”
　　“嗯，去壹趟。”
　　“還要去？！”趙季平大聲道。
　　兩人宛如兩條魚兒穿梭在人群裏，輕盈而流暢，即使懶洋洋的，也遠超旁人的速度。
　　他們壹邊走壹邊說話，聲音清晰傳入對方耳中，對於周圍的人們視而不見，渾然無人。
　　範晨光淡淡道：“那有什麽辦法？”
　　“依我看，還是算了。”趙季平冷笑道：“缺了他金剛寺的人，我們還追不到人了？大雷音寺的高手足夠了。”
　　“如果足夠，大雷音寺高手為何推薦金剛寺？顯然這金剛寺弟子更勝壹籌，否則大雷音寺弟子壹句話也不會說。”
　　“大雷音寺高手也未必追不到兇手。”
　　“萬壹呢？或者綠衣兩司更快呢？”範晨光道：“我們得加快速度了，不能再耽擱。”
　　“唉——！”趙季平搖頭：“我只擔心我們這麽壹來壹回，已經來不及，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找到了兇手！”
　　範晨光神色沈重，搖搖頭：“走吧。”
　　他速度加快，趙季平也跟著加快。
　　他們覺得自己二人就像皮球似的，被踢來踢去，這滋味當真難受。
　　……
　　中午吃飯的時候，徐夫人他們留下來壹起吃飯。
　　林飛揚不在，圓燈便去了觀雲樓端了幾盤菜回來，擺滿了放生池邊的石桌。
　　色香味俱全，絲毫不遜色於林飛揚的廚藝。
　　剛剛擺好飯菜，林飛揚壹閃出現。
　　“林叔，妳再晚壹步，就沒飯吃啦。”周陽笑道。
　　“我鼻子最靈！”林飛揚得意洋洋，揚聲喝道：“老和尚，吃飯啦！”
　　他聲音如驚雷，在天空震蕩。
　　“來嘍來嘍！”遠處傳來慧靈老和尚的聲音，聲音迅速在拉近，眨眼從南邊的飛天寺外院到了近前。
　　他壹屁股坐到法空身邊，嘿嘿笑道：“終於要吃飯啦，肚子已經咕嚕嚕叫了！”
　　法空拿起竹箸：“開吃吧。”
　　眾人紛紛拿起竹箸，夾菜夾肉，動作迅速，仿佛搶食壹般，尤其是周陽與徐青蘿。
　　妳夾壹塊，我夾壹塊，誰也不甘落後。
　　周陽壹邊與徐青蘿爭搶壹盤水晶排骨，壹邊說道：“林叔，下午帶我壹起出去唄。”
　　“這個嘛……”林飛揚看向法空。
　　法空低眉垂目，專註的吃飯，壹言不發。
　　“看來是不行。”林飛揚露出無奈神道。
　　周陽頓時嘆口氣，看看法空，但見法空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閉上嘴。
　　法寧道：“小陽妳現在是重要的練功時期，不能分心，待武功練好了，自然可以去外面玩，想玩多久都可以。”
　　“是——，師父。”周陽有氣無力的回答。
　　林飛揚道：“這壹次綠衣風捕可比從前快多了，他們已經追過去了，綠衣內司的人，綠衣外司的人，還有神武府的人，都壹股腦追出去了。”
　　他笑道：“對了，綠衣外司裏還有寧姑娘，而且是寧姑娘牽頭。”
　　法空點點頭。
　　“可惜啊……”他搖搖頭。
　　周陽道：“林叔，可惜什麽？”
　　“可惜他們白費功夫。”林飛揚搖頭：“他們追到城外，就會發現，線索全部斷了，好像那些人都死了壹般。”
　　他的九幽九玄搜神訣精深異常，早就追蹤過去了。
　　“難道他們也被滅口啦？”周陽好奇的道：“他們先殺謝侍郎壹家子，然後又被別人滅了口，殺人者人恒殺之，是這個道理吧？”
　　“小周陽妳懂得倒不少哇。”林飛揚贊許。
　　他看向法空：“我覺得不像，真要被滅口，我也能找到他們的屍首，可他們沒有屍首，就是這麽憑空消失不見了，氣息消失在西城外的壹座山谷裏。”
　　慧靈老和尚忽然擡起頭：“妳說他們氣息徹底消失在壹座山谷，然後再也感應不到了，是不是？”
　　“對，老和尚妳知道？”
　　“嘿，看來有人練成了奇功遮天蔽日功吶。”
　　“遮天蔽日功？”林飛揚好奇的道：“沒聽說過啊，我還以為他們用了某壹種奇寶呢。”
　　他知道世間有這種奇寶能遮蔽氣息，就像和尚當初得到的幽玄符。
　　“奇寶？”慧靈老和尚嘿嘿笑道：“小林子，妳動動腦筋好不好，這樣的奇寶多珍貴？兇手有幾個，難道壹人壹個這種奇寶？怎麽可能！”
　　這樣的奇寶天下罕有。
　　便是皇家也找不出幾件來。
　　林飛揚撓撓頭：“那倒也是，……知道了遮天蔽日功那就好辦啦，哪壹宗的武功？”
　　“魔宗。”
　　“……難道是魔宗幹的？”林飛揚頓時眼睛壹亮，精神大振：“和尚，這下總算找到魔宗的把柄啦！”
　　慧靈老和尚嘿嘿笑道：“越來越熱鬧啦，把魔宗都扯進來了。”
　　“這是天魔秘典上的武功。”法空道：“誰都可以練天魔秘典的。”
　　“住持，這遮天蔽日功雖然是天魔秘典上的，但難練得很，沒天魔經是練不成的。”慧靈老和尚笑道：“所以還是能扯到魔宗身上的。”
　　周陽歪頭道：“老祖宗，魔宗的人可以說，世間還是有天才可以不憑借天魔經而練成遮天蔽日功的。”
　　慧靈老和尚嘻嘻笑道：“小家夥，妳夠機靈的呀，這種狡詐魔宗還真幹得出來！”
　　“師伯祖認為兇手是魔宗六道的？”法空笑問。
　　慧靈老和尚撇撇嘴：“那是顯而易見的，這些魔頭們，什麽壞事都幹得出來！”
　　林飛揚用力點頭。
　　法寧道：“師兄，妳覺得未必是魔宗幹的？”
　　“難說。”法空搖搖頭。
　　世事之奇，往往超乎人的想象，有時候又簡單得讓人意外，所以沒有看清楚之前沒辦法說。
　　“和尚妳不想查清楚？”林飛揚不死心，心癢如撓，很想弄清楚到底誰是兇手。
　　法空笑笑。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他的原則。
　　這件事又不是瘟疫那種要人命的大事，既沒信眾又沒功德，自己何必逞這個風頭？
　　法主這尊號暫時已經夠用。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練壹練禪定，爭取早日踏入壹品境界呢。
　　……
　　此時，西城門三十裏外的壹座山谷，數群人正在轉悠，搜遍整個山谷，臉色個個都難看。
　　其中便有寧真真壹群人。
　　她壹襲白衣如雪，肌膚如玉，晶瑩溫潤如壹尊白玉雕成，周身上下壹塵不染，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月宮仙子。
　　身邊跟著六人，兩個青年四個中年，正湊在壹起研究當下的情形。
　　“司丞，我們現在怎麽辦？”壹個青年垂眉低眼，輕聲問道：“難道就等在這邊？”
　　寧真真如今已然成為綠衣外司的司丞，正九品，從壹個不入流的吏員壹躍成為了有品級的官員。
　　縱使她是明月庵的天才，可進了綠衣外司，還是要從壹個小吏做起，壹步壹步提升。
　　不管哪壹宗的弟子，進來綠衣外司都不能例外。
　　寧真真淡淡道：“找壹找，看能不能找出壹點兒線索來，天下本就沒有天下無縫，總會有破綻。”
　　“是。”
　　他們六人再次散開。
　　寧真真靜靜站在壹棵松樹下，端量著整個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