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初臨

　　這樣的消息，對於大乾來說是彌足珍貴的。
　　恐怕整個大乾綠衣司，真正能接觸到這麽高層次消息的，寥寥無幾。
　　甚至是壹根獨苗。
　　這個時候，卻要拋棄這條線，對寧真真來說，簡直是莫名其妙，不可接受。
　　尤其是自己為了這件事，費了多少心力，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這種身在狼群、時時刻刻保持著壓力的感覺，絕對不是壹般人能承受的。
　　如果不是有師兄在，自己也承受不住，說不定已經露出馬腳，被懷疑被追殺甚至死在大永。
　　自己武功再強，如果暴露了，孤立無援的情形下，想逃得出大永難之又難。
　　可偏偏在自己已經成為玉蝶宗第二號人物，正要大肆收獲的時候，要屢立奇功的時候，竟然要自己放棄。
　　這便如苦尋寶藏，千辛萬苦找到寶藏，來到寶藏跟前，便要動手拿的時候，卻要收手放棄。
　　這種滋味太難受。
　　她從懷裏掏出壹張薄薄素箋，遞給法空。
　　法空接過來，掃壹眼。
　　素箋猶帶著幽香與溫暖。
　　薄箋上的字雖小，卻是金鉤銀劃，氣勢非凡。
　　他雙眼忽然變得深邃如海，施展了宿命通。
　　片刻後，他將這張散發著溫香的素箋遞回去：“是曾司正的親筆手書。”
　　他跟曾慶元打過交道。
　　現在綠衣司受過壹次大清洗之後，曾慶元還能在司正的位子上穩穩坐著，委實手腕不凡。
　　也可見皇帝對他的信重。
　　不過這壹次便是他的壹大關。
　　如果壹個月內不能調查清楚天海劍派與大雲的勾結之事，恐怕皇帝的怒火就會遷泄到他身上。
　　曾慶元能做到綠衣外司的司正，對皇帝是極為了解的，當然知道這是生死關頭。
　　所以毫不猶豫的啟動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其中便包括身負慧心通明的寧真真。
　　寧真真根正苗紅，而且還用功績表明了自身的卓越。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在這個時候，他最緊要的事便是天海劍派的事，玉蝶宗之事反而次之。
　　他權衡之下，斷然召回寧真真。
　　前功盡棄也再所不惜。
　　如果自己位子不保，玉蝶宗的事又有什麽關系？
　　法空溫聲道：“如果查明了這壹次的事，也是奇功壹件，曾司正會想辦法補償妳。”
　　寧真真蹙黛眉：“功勞與補償再說，我實在沒辦法看著自己的壹腔心血化為流水。”
　　法空笑道：“師妹，我還不了解妳？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功勞的。”
　　寧真真抿嘴笑了，嬌嗔道：“師兄，何必點破呀。”
　　她的為國為民之心沒那麽重，最關註的確實是自己的功勞，盡力升官。
　　紅塵之事，皆為歷練，皆為打磨心之鏡。
　　大乾的興衰，對大雪山宗可能有影響，對明月庵卻影響不大，她們壹群尼姑，不管在哪壹朝哪壹代都能生活得很好。
　　“那我便放棄？”寧真真輕輕搖頭道：“說實話，師兄，我確實有點兒不舍得。”
　　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壹番心血。
　　法空道：“可以想辦法不放棄，或者宣布閉關，或者直接跟宗主說去壹趟大乾。”
　　“直接說去壹趟大乾……”寧真真黛眉壹挑，眼波流轉，輕輕點頭道：“我想過宣布閉關，可沒想過這壹條，……這樣才是天衣無縫。”
　　法空道：“再不時傳回壹些大乾的消息，足夠取信於宗內，他們現在對妳沒有懷疑的。”
　　“……就這麽辦！”寧真真緊抿紅唇，雙眸熠熠如星：“師兄，這次明王爺過去神京，明王爺有兩位王妃，壹個正妃壹個側妃，側妃便是玉蝶宗的弟子。”
　　法空頗為驚奇。
　　沒想到玉蝶宗弟子竟然滲透如此之深，竟然能成為明王爺的側妃。
　　寧真真道：“大永與大乾的規矩不同，大乾的皇妃與王妃沒有家世要求，王公貴族可，平民百姓也可，而大永的後妃與王妃卻不同，是必須平民百姓的，絕不準是官員的子女。”
　　雖然大乾的皇妃與王妃什麽身份都行，但不知不覺間，平民百姓已經遠離。
　　而大永則保持著平民百姓成王妃皇妃的傳統，壹直沒有打破。
　　法空緩緩點頭。
　　寧真真道：“玉蝶宗弟子素來有賢名，而我這位師姐又美貌驚人，成為明王妃並不出奇。”
　　法空道：“妳這壹次要去見她？”
　　寧真真輕笑壹聲道：“師兄妳提醒了我，要不然，我直接去大乾，以玉蝶宗弟子的身份成為側王妃的護衛。”
　　法空笑著點頭：“甚妙！”
　　寧真真既能回到大乾，也能得到大永的消息，壹舉兩得，可謂是妙招。
　　“那師兄，我們就大乾神京見了！”
　　法空笑道：“好。”
　　……
　　正午時分
　　神京城北城門處
　　近有百騎緩緩靠近，駿馬緩緩而行，慢慢停住。
　　眾騎士安坐於馬鞍上，擡頭仰望。
　　巍峨高聳的城墻與城樓映入他們眼簾。
　　城墻高有百米，漆以黑色，站在近處，仿佛從天垂落，遮天蔽日。
　　城樓更高了十米，漆以紫色。
　　雕梁畫棟，飛檐吊角。
　　壹排排雨獸蹲在檐角，仿佛在吞吐日月精華。
　　墻頭是壹個個箭垛，隱隱透出森然殺氣。
　　來往的行人是感覺不到殺氣的。
　　百人騎卻能感覺得到。
　　他們發現墻頭已經站了兩隊鎧甲士兵，鎧甲的光芒隱約透過箭垛邊隙傳出來。
　　顯然，城墻上有人戒備，隨時能射下箭矢如雨。
　　當頭的五個騎士卻有信王楚祥。
　　“王爺，這神京當真好氣勢。”楚祥旁邊是壹個溫文爾雅的青年，相貌清秀，頜下已經有三縷清髯。
　　他相貌雖年輕，眉宇間卻壹片沈穩，正是明王曹裕方。
　　楚祥笑道：“我當初看到天京的城墻與城樓，竟然生出壹絲錯覺，是不是自己回到了神京，王爺應該也有此感。”
　　“哈哈……”曹裕方撫髯大笑。
　　身後的三個中年男子也不由的笑起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他們也確實有這般感覺。
　　楚祥道：“城墻雖同，建築也差不多，但神京確實比不得天京的四季溫暖如春，這裏冷熱分明，就像現在，王爺等便覺得冷吧？”
　　曹裕方笑道：“我倒想體會壹下四季分明的感覺，壹直溫暖確實讓人膩了。”
　　楚祥道：“那王爺就好好領略壹下神京的不同吧，天京與神京各有美妙之處。”
　　“那我們便入城？”曹裕方道。
　　“王爺請——！”楚祥道：“父皇不方便親自出迎，我們就簡單壹些，盡量低調。”
　　“甚好。”曹裕方點頭。
　　當初大乾的逸王進城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他當然也不指望大乾的皇帝親自相迎。
　　來往的行人對他們這壹百多人只是好奇的瞥幾眼，然後繼續忙自己的。
　　各有生計，無暇他顧。
　　到了城內才見到更多的閑人。
　　他們或在酒樓上觀瞧，或在大街兩旁觀瞧，看到楚祥，有人還遠遠的抱拳打招呼：“信王殿下。”
　　楚祥輕頷首，沒有回禮。
　　他對百姓可沒有親切，沒有平易近人，反而威嚴肅重，不容靠近。
　　明王曹裕方也好奇的打量四周。
　　他笑道：“王爺，妳說的是，神京跟天京的建築風格確實差不多，恍惚之間回到了天京。”
　　楚祥笑道：“這是好事，沒有陌生感，往後我們住前後門，妳有暇便來我府上做客。”
　　“那就多有叨擾了。”曹裕方笑道。
　　他壹路上與楚祥相處，發現了楚祥的直脾氣。
　　他最喜歡跟楚祥這樣的人相處，有什麽便說什麽，不遮遮掩掩，不拐彎抹角，相處起來也最輕松，不必費腦筋。
　　在眾人的圍觀下，竊竊私語之下，壹行人來到了壹座王府跟前。
　　“明王府”三個大字金光閃爍，熠熠生輝。
　　“這是父皇親自手書。”楚祥指著上面的額匾笑道：“神京城內，父皇親自手書的額匾只有兩塊，這便是其中之壹。”
　　“另壹塊是哪裏？”曹裕方問。
　　“金剛寺外院。”楚祥朝著金剛寺外院的方向壹指，笑道：“離這裏也不遠。”
　　“可是法空神僧所在？”
　　“正是。”
　　“小王仰慕法空神僧已久，如今終於有機會相晤。”曹裕方露出感興趣神色。
　　佛法在大永極昌盛，遠非神京可比。
　　神僧在大永的地位也遠勝過大乾。
　　“見法空大師的機會多的是。”楚祥笑道：“不必急，會有王爺妳膩煩的時候。”
　　曹裕方笑道：“王爺果然與法空大師交情好。”
　　“我跟大師的交情是不錯。”楚祥伸手引他們入府。
　　這明王府比他的信王府更大更氣派更奢華，比起這座王府，信王府便顯得寒酸。
　　曹裕方對這些並不在意。
　　他深研佛法，崇信佛法，而且從小錦衣玉食，對於外物已經不怎麽在意。
　　“王爺，我想在府內建壹座內院。”曹裕方道：“到時候請壹些高僧過來談經論道。”
　　“好啊。”楚祥笑道：“我來安排，王爺妳指定地方吧，在哪裏建？”
　　“就在西側院吧。”
　　“好。”
　　“不必太過麻煩，只需簡單壹些即可。”
　　“就按照妳原本王府的內院建吧。”
　　“……也好。”
　　“走，去我府上坐坐，讓我略盡壹下地主之誼。”楚祥拉著曹裕方來到了信王府。
　　楚祥壹回府，整個王府都震動。
　　曹裕方不僅自己，還帶著女眷壹起過來，許妙如親自接待了兩位王妃。
　　壹個正妃壹個側妃。
　　正妃容貌差壹些，但也是美人，溫婉大方，側妃容貌美麗驚人，輕靈活潑。
　　顯然兩人關系甚睦。
　　三女即使剛見面，聊起來也熱鬧，不外乎說些服飾及胭脂膏藥之類。
　　說著便說到了神水。
　　兩王妃在天京也聽說了神水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