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借雞生蛋

　　“先別在這裏胡說八道了。我找妳有事，找個地方坐下說話。”
　　王沖拍了拍魏皓的肩膀道。
　　“好！在這裏等我壹下！”
　　見王沖說得正式，魏皓也收了笑容。他和王沖是發小，從小壹起長大，知道王沖從來輕易不會開口向人幫助。
　　而且八神閣他向來不喜來，這次出現在這裏，肯定是有事！
　　“高飛！老子的彩頭壹毛都不許少。壹會兒乖乖繳上來，要不然，以後別想在京城裏混了！”
　　魏皓拋過去壹只袋子，拉著王沖轉身就走。
　　八神閣上的世家子弟都是有頭有臉的，要是耍賴，誰也丟不起這個人。魏皓倒也不怕他們耍賴。
　　“對了，王沖，跟妳鄭重說件事情？”魏皓突然道。
　　“什麽？”
　　王沖回頭，訝然道。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以後能不能不要叫我魏小年？”
　　魏皓壓低聲音，壹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得王沖不由哈哈大笑：
　　“臭小子！想都別想！——”
　　“……”
　　……
　　八神閣上，熱鬧非凡，魏皓拉著王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妳這家夥，早上哪裏去了？聽出妳出關，我壹大早去妳家，結果妳娘說妳不在。想見妳壹面，還真是不容易啊。”
　　魏皓滿頭大汗，坐在座位上喝了壹口八神閣上特供的西域石榴汁，壹邊大大咧咧道。
　　“上午有事，出去了壹趟。”
　　王沖微微笑道。
　　耳中聽著魏皓的報怨聲，王沖心中湧過壹陣暖暖的感覺。只有失去過，才知道珍惜。
　　眼前這看似平凡的壹幕，只有王沖才知道這壹切有多麽的彌足珍貴。
　　魏皓永遠都不會知道，上壹世的這個時候，自己已經和他決裂了。
　　上壹世的自己，對於這個世界有很生的陌生感。包括父母、兄弟、姐妹，當然也包括魏皓。
　　對於那個時候的自己來說，魏皓是王沖的好兄弟，好哥們，但卻並不是自己的。特別是自己關禁閉的那七天。
　　魏皓這個所謂的“好兄弟”，卻連看都沒來看自己壹下。這算什麽好兄弟？好朋友？好哥們？
　　恐怕酒肉朋友都比這好壹點吧？
　　從那以後，王沖就和他徹底決裂了。再也沒有和他見過。
　　只有很久之後，王沖才知道，原來當自己關了七天禁閉的時候，魏皓卻因為自己的關系，同樣被家裏關了七天的禁足。
　　當時的自己，名聲太差，魏皓的父親嚴禁他和自己來往。但壹向順從的魏皓，這次卻為了自己和他的父親頂撞了。
　　這徹底激怒了他的父親，也為魏皓自己招來了壹頓毒打！
　　那七天，他其實是躺在床上的。
　　但魏皓卻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說過，連提都沒的提過。直到過了很久之後，當那壹場大崩亂來臨，兩個很久沒見面的兄弟聚首，王沖才知道了這壹切。
　　王沖同時還知道的是，那個在王家蒙難之後，躲在幕後，壹直偷偷幫助自己的神秘人，不是別人，就是魏皓。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在生命的最後壹刻，王沖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朋友，什麽是真正的兄弟。
　　只可惜，等到王沖幡然醒悟的時候，壹切都已經遲了。世界崩毀，神洲不存，這個時候又何況是壹個魏皓？
　　當魏皓最後在自己面前傷重死去的時候，王沖忍不住痛哭失聲。
　　這輩子自己做的最錯的壹切事情，就是失去了壹個真正的朋友，兄弟！這是王沖心中的痛，也是王沖壹輩子的遺憾！
　　“好兄弟！放心吧，這壹世，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開妳了。”
　　王沖看著眼前大大咧咧，侃侃而談，什麽都不知道的魏皓，心中暗暗道。
　　“……說起來，這次姚風的事情妳可是鬧的很大。可惜那家夥武功太厲害，我不是他對手，要不然，我非得和妳壹起去不可。說起來，姚風這家夥也太過份，居然利用馬周來對付妳。”
　　魏皓砰的壹砸桌子，憤憤道：
　　“馬周那王八旦我早就跟妳說過，這家夥就是個混蛋、地痞，他跟妳混在壹起肯定是有企圖。現在妳信了吧？”
　　“信了，信了。”
　　王沖微笑，看著自己兄弟抱怨的樣子，心中湧過陣陣暖流。這不是他第壹次聽到這翻抱怨，但是這壹次的感覺卻特別不同。
　　壹世人兩兄弟，這樣平常的壹幕，已經有太久太久沒看到過了。
　　“……兄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貓與老鼠不可能混到壹塊，魚不可能離開它生少的水裏，鳥不可能像蟲豸壹樣在地底下打地洞。脫離了我們出身的環境，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馬周的事情就是壹個例子，妳以後就不要再和馬周他們那些人混在壹起了。”
　　“聽兄弟壹句話，以後多來八神閣玩玩。在這裏，我們的出身都壹樣，我們這些人以後都是要繼承家裏產業的，大家多接觸接觸，玩壹玩，對於以後總會有好處的。”
　　魏皓絮絮叨叨，語重心長道。對於兄弟，魏皓從來就是那個可以兩肋插刀的存在。
　　王沖性格叛逆，和馬周那夥人走得越來越近，越來越遠，魏皓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為此也是操碎了心。
　　這並不是魏皓第壹次和王沖說起馬周的事情，在魏皓看來，王沖恐怕又不會聽進去，然而王沖這壹次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好！”
　　王沖斬鐵截鐵的，只說了壹個字。
　　“好？”
　　魏皓壹下懵了，伸出的壹根手指定在空中，舌頭底下快翻出來的壹大段長篇大論，頓時半句也吐不出來了。
　　好？這就好了？
　　魏皓睜大了眼晴，有點反應不過來。
　　自己以前跟他說了那麽多次都沒有用。這次壹次，他就聽了？
　　這怎麽可能？
　　魏皓眨了眨眼睛，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妳以後不會再和馬周那夥人去混？”
　　“嗯。”
　　“妳以後跟我經常來八神閣？”
　　“嗯。”
　　王沖微笑著再次點了點頭。
　　魏皓眨了眨眼睛，頓時壹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王沖，妳真的和以前不壹樣了。”
　　魏皓上下打量著王沖，壹臉的驚奇。現在的王沖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的王沖是絕對不會到八神閣來的。
　　更加不可能聽從他的建議。
　　而且現在的王沖，從容鎮定，整個人的氣質感覺和以前也完全不同，感覺就好像變了壹個要壹樣。
　　“哈哈哈！好家夥妳終想明白了！兄弟我真心替妳高興！”
　　魏皓突然想到了什麽，狠狠的拍了壹下王沖的肩膀，壹臉高興道。
　　王沖被馬周陷害，關了個七天禁閉。所謂吃壹塹長壹智，在魏皓看來，王沖之所以有這麽大的變化，明顯是因為馬周的原因。
　　王沖是真的醒悟了！
　　再沒有比這個，更讓魏皓高興的了。
　　“呵呵。”
　　王沖只是壹笑。他知道魏皓在想什麽，不過真實的理由，王沖是不會去說的。王沖這次來還有另外的任務。
　　“差不多了。”
　　王沖心中微微笑道，看向人群的某處。就像回應著王沖的心聲，人群沸沸擾擾，壹陣喧鬧。
　　還沒有看見人，卻有壹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提前傳了過來：
　　“喲！這不是王沖王少爺？”
　　聲音充滿了譏諷、冷嘲的味道。人群分開，只見壹個十五六歲的銀冠少年，穿著白色雲紋錦衣，披著輕裘，手裏壹把桃花扇子，昂首闊步，滿臉鄙棄的從遠處走來。
　　在他身後，壹大群人嘻嘻哈哈，緊步相隨。
　　“蘇柏！妳來做什麽？”
　　看到這個人，魏皓臉色大變，霍的站了起來，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敵意：
　　“這裏不歡迎妳，馬上給老子滾！”
　　魏皓壹個箭步橫身擋在王沖前面，心中滿是擔心。蘇柏是蘇國公的兒子，蘇國公和姚家走得很近。
　　王沖剛剛才得罪姚家。這蘇柏只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哼，魏皓妳裝什麽裝，這裏又不是妳家開的。老子為什麽就不能來？而且，我有說了是來找妳嗎？王沖，妳說是不是？”
　　蘇柏說著，眼神冷冷壹掃，望向魏皓身後的王沖。
　　王沖掃了壹眼蘇柏身後低著頭的高飛，他心中肚明蘇柏就是那高飛找來的。那高飛對付不了魏皓和自己，就把蘇柏搬來當救兵。
　　或者更直接壹點，這高飛本來就是蘇柏安排用來坑害魏皓的。蘇柏的計劃失敗，當然忍不住出來找碴。
　　不過，王沖卻沒有興趣和他計較這個。
　　“蘇柏，妳們來得正好。借點錢給我吧！”
　　王沖擡頭看著蘇柏，淡淡道。
　　此言壹出，周圍十丈之內突然壹片安靜。原本嘻嘻哈哈，壹臉熱鬧的人群看著王沖滿臉的錯愕。
　　就連站在王沖身前，壹副老鷹護小雞般的魏皓都呆住了。
　　借錢？
　　王沖要找蘇柏借錢？這是什麽情況？
　　王沖難道不知道蘇柏最討厭的就是他嗎？而且以蘇家和姚家的關系，蘇柏怎麽可能會借錢給他？
　　“哈哈哈！王沖，妳瘋了嗎？妳憑哪只眼睛覺得我會借錢給妳？”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蘇柏終於忍不住仰頭爆笑起來。在他身後，眾人也忍不住跟著轟笑起來。
　　“這小子瘋了吧！”
　　“居然以為少爺會借錢給他！”
　　“我看他是早上的瞌睡還沒睡覺吧。凈在這裏說胡話！”
　　……
　　壹群人跟著起哄，滿是嘲諷。
　　王家的子嗣王沖居然向敵對的蘇國公世子借錢？今天的八神閣再沒有比這更可笑，更滑稽的事情了。
　　這小子也未免太壹廂情願了。
　　聽著四周的哄笑聲，魏皓心中也是尷尬的要死。
　　“王沖，妳到底在幹嗎？”
　　他到現在都不認為王沖是真正的。以蘇柏和王沖的關系，王沖是絕對借不到錢的。
　　“二分息！壹個月！按天計算！到期，本息壹起結算！”
　　王沖哂然壹笑，身體往後壹仰，只是簡簡單單的說出了這句話。剎那間，整個大廳壹片寂靜。
　　就連其他桌的王公子弟，世家紈絝聽到這句話，也被吸引過來，壹個個瞪大了眼睛。噝！
　　壹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就連蘇柏都瞪大了眼睛，就好像第壹次見到王沖壹樣。
　　王沖的話言簡意賅，但京城裏的世家紈絝誰都明白他的意思。二分的利息，按天計算，壹個月後就是六十分的利息，十兩的銀子就會變成十六兩！
　　王沖這利息比高利貸都要瘋狂的多！
　　“王沖，妳瘋了！”
　　魏皓陡然變了臉色，回過頭猛的抓住王沖的手臂，手指緊張的都快扣到王沖的肉裏了。
　　“缺銀子，妳跟我說就是了。為什麽要向他們借高利貸！”
　　魏皓壹直以為王沖是開玩笑，但是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