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9章 暴怒的大皇！

　　大唐是天下人的大唐，但更是李家的大唐，而李家的大唐就是他的大唐。
　　作為大皇子，他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也是名正言順的下壹代聖皇。所有的權力都應該出自朝廷，更出自他。從這壹點來說，大皇子甚至比李君羨更加無法容忍這件事情。
　　“另立朝廷”，這可是大忌！
　　“殿下，這件事雖然是王沖的命令，但其實那些糾察隊的士兵乃是兵部所出，換句話說，這是章仇兼瓊的命令，殿下想治王沖的罪，恐怕壹時半會還拿捏不到他！”
　　就在這個時候，壹個鴨公嗓子般的聲音尖銳無比，在東宮內響起。大皇子身旁，那名頭發花白，五指如鉤的錦衣太監慢吞吞道。
　　“章仇兼瓊嗎？”
　　聽到這句話，大皇子神色冰冷，目中寒光閃動。
　　“上次兵儒之爭，我還沒有找他的麻煩，他真的以為靠著太真妃的庇護，本宮就拿他沒辦法嗎？”
　　“傳我命令，群臣商聚，另外，妳拿本宮的令牌，去趟兵部尚書府，我要問問章仇兼瓊，這個糾察隊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到底有幾個腦袋，敢沒有本宮和朝廷的命令，就擅自成立糾察隊！”
　　大皇子冷聲道。那壹剎那，他眼中殺機如潮。
　　“老奴領旨！”
　　……
　　京師之中，天空陰沈，暗潮湧動，無數的信鴿在上空撲來撲去，圍繞著京師中新成立的糾察隊，無數的探子、間諜在京中出動，四處打探消息。
　　但是所有的消息全部匯聚到了兵部尚書府。
　　最初的糾察隊成員是出自這裏的，而異域王王沖也曾經拜訪過章仇兼瓊，這壹點毫無疑問。
　　“王沖，妳這是把我架在火爐上烤了。”
　　兵部尚書府內，章仇兼瓊看著旁邊的客人，陣陣苦笑。
　　桌上放著壹壺琉璃紫金盞，裏面是上等的金頂龍井茶，茶壺裏熱氣騰騰，旁邊兩只精致的小瓷杯中，早已滿滿斟上。
　　對面那位，泰然自若，神色從容，喝了壹杯又壹杯，反倒是章仇兼瓊手上壹杯滾燙的茶，握在手中已經有半刻鐘，但卻始終沒有動過。
　　“就當我欠大人壹個人情吧！”
　　壹旁，王沖淡然壹笑，從容說道：
　　“而且如今，各個邊陲的將領明升暗降，就連哥舒翰的副將都被調到了嶺南造橋修路，更不用說其他人了。武將的權力，現在已經被削弱到了極點，沒有意外，下壹個就該對我們這些帝國大將動手了。您是兵部尚書，年紀比我長，如果大唐都沒有什麽大將了，您這個兵部尚書到時候恐怕也就難以保得住了。”
　　王沖淡淡道。
　　“話不用這麽說，什麽人情不人情的，西南之戰要不是妳幫了我壹把，我現在還不壹定能坐在這裏。而且儒門步步緊逼，我這個兵部尚書如今還有點權力，能給妳調動幾個糾察隊的騎兵給妳，但時間壹長，恐怕連幾個步兵都無法抽調給妳了。”
　　章仇兼瓊喟然壹嘆道。
　　建立糾察隊的種種後果，他之前早就已經考慮過，但他還是選擇了幫助王沖。壹方面固然是西南欠了王沖壹個大人情，另壹方面也是因為他這個兵部尚書……很快就要被架空了。
　　“沒有意外，朝廷那邊恐怕很快就要找上我了。不過，到底前面二十年的時間在西南還是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大皇子作為未來的儲君，想來也不會在繼位之前把我怎麽樣。倒是妳，想過接下來該怎麽辦嗎？”
　　章仇兼瓊道。
　　看著身旁那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章仇兼瓊目光有些恍惚，這壹霎那，他突然想起年輕的自己。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這樣目光堅毅，勇敢果決，不管什麽樣的挫折，什麽樣的對手，都無法令他心中有絲毫退卻。
　　正是憑借著這種堅韌不拔，他才壹步步走到現在，成為大唐的帝國之虎，征戰西南。
　　曾經，他也極度渴望，希望進入京師，入主兵部，主宰內閣，像九公和李林甫那樣，成為大唐的宰相。但是不知不覺，從二十多歲熬到現在，頭發都熬白了不少，最後終於如願以償，得以調到天子腳下，總理天下百萬兵馬。
　　然而在京中摸爬滾打，經歷壹個個政治漩渦，漸漸學會了小心翼翼，學會了圓滑處事，但也漸漸失去了原本的那份勇敢和堅毅。
　　不知不覺，他竟然已經老了。
　　章仇兼瓊心中不由喟嘆壹聲。
　　現在，坐在自己身旁咫尺之距的少年，不知不覺已經成了整個邊陲都護府，數十萬大軍，上上下下所有將領，包括兵部尚書府在內，所有人的希望。要想對抗現在如日中天的儒門和大皇子，除了王沖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人能夠做得到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人放心，這件事情，我心中自有思量。”
　　王沖並沒有細說，只是粗略的壹帶而過。
　　章仇兼瓊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對於王沖，他從來都不擔心，身畔的少年或許年輕，但是他早已用壹個個奇跡，征服了所有人，也讓所有人都為之心服，有些東西就不必過多知道了。
　　“報！”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壹名章仇兼瓊身邊的親衛，突然神色惶急，腳步匆匆的闖了進來。
　　“大人，外面來了壹個宮裏的公公，手上拿著大皇子的令牌，說是請大人現在入宮朝會。”
　　聽到這句話，王沖和章仇兼瓊眼皮壹跳，齊齊落在那名侍衛身上。
　　“章仇大人，殿下有令，請您即刻動身，請吧！”
　　就在這個時候，壹個尖細的嗓音不陰不陽，從外面傳來。乍壹聽，還隔著很遠，但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就有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出現在了門檻處，壹腳跨了進來。
　　王沖和章仇兼瓊兩人都是頂尖的強者，特別是王沖，經過西北之行，整個人的實力大幅增強，精神力也增長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但是看到眼前這名頭發花白，五指如鉤的錦衣太監，以王沖的修為，都沒能看清他是怎麽進來的。
　　那人靜靜站在那裏，腳步從容，但是王沖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就好像站在那裏的是壹個虛影般。
　　這壹霎那，壹個念頭閃過腦海，王沖深深看了壹眼那名錦衣太監壹眼，但卻什麽都沒有說，自顧自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呷了壹口。
　　“原來是公公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公公海涵！”
　　壹旁的章仇兼瓊很快站起身來，躬身行了壹禮。他在宮中呆了也有些時間了，大皇子身邊這位貼身太監已經有過數次眼緣。
　　“原來章仇大人和異域王在壹起，倒是我來得唐突了。”
　　出乎預料，頭發花白的錦衣太監沒有理會章仇兼瓊，而是目光壹轉，望向了壹旁從容喝著香茗的王沖。
　　“公公也知道我嗎？”
　　王沖微微壹笑，擡起頭來，望向那名錦衣太監。
　　“異域王的威名，威加海內，聞名四方，是陛下親封的異姓王，我陪殿下在宮中，又怎麽可能沒有聽聞。”
　　頭發花白的錦衣太監盯著王沖，不緊不慢道。
　　“是嗎？”
　　王沖只是壹笑，卻並沒有怎麽接話，而壹旁，章仇兼瓊看著兩人，也不由神色變化。他就算反應再遲鈍，也能感覺出來，眼前兩位似乎隱隱有些不對勁。
　　眼前這位“陰公公”是大皇子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太監總管，負責大皇子身邊的壹切事務，沒有重要的事情，他從不輕易出宮。
　　而且作為大皇子身邊的“紅人”，眼前這位性子陰冷、高傲，章仇兼瓊也見過他好幾次，但沒見過他說過幾句話，就算是大唐的公侯，朝堂的重臣，眼前這位也是惜字如金，從不多說。章仇兼瓊雖然和他見過幾次，但跟他說過的話也是寥寥無幾。
　　但是現在，這位陰公公才剛壹進大殿，還沒有理會他這個主人，反倒是主動問起壹旁自顧自喝著茶，擺明不願多說的王沖，這可不是什麽常見的現象。
　　“哈哈，公公，大殿下不是有事相召嗎？我們還是趕緊動身吧！”
　　眼見氣氛有些微妙，章仇兼瓊趕緊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道。
　　這句話終究還是發揮了作用，陰公公瞥了王沖壹眼，很快轉過頭來，望向壹旁的章仇兼瓊。
　　“章仇大人，請吧。”
　　章仇兼瓊跟著陰公公很快離開了。
　　而王沖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腦海中此起彼伏。
　　大皇子李瑛身邊的貼身太監陰公公，王沖上輩子也曾聽聞過，但也僅僅只限於壹個名字。
　　歷朝歷代，對於身份顯赫，受到重視的皇子，君王們幾乎都會給他們配備頂尖的貼身高手，以保護他們的周全，像李亨這樣，身邊只跟了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李靜忠，也算是個特例。
　　——當然，在陰謀詭計上，這壹位恐怕比歷史上任何壹位太監都要厲害得多。這也是李亨被暗殺五次還活著的原因。
　　不過像這位陰公公壹樣，實力如此高超，卻是絕無僅有，這已經超過貼身保護的範疇。
　　壹個大內太監的修為達到這種地步，絕不尋常！而這個人又偏偏是大皇子的貼身太監。
　　這壹霎那，王沖腦海中此起彼伏，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
　　“差不多了！我也該出動了。”
　　王沖淡淡道，很快回過神來，離開了兵部尚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