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陳才人的孩子最終還是沒有保住, 太醫說出這話時,封煜就閉上了眸子,怒斥了壹句:“廢物!”
他恨不得擡腳親自踹過去。
這時, 周美人突然掙紮著從軟榻上跌落地面, 跪地不起,她紅著眼, 壹字壹句道:
“皇上, 短短半年, 後宮妃嬪壹連二地意外小產。”
她將“意外”咬得極重, 莫名的嘲諷。
可不是, 她當初了失了孩子,毀了身子,最終卻都歸結於這兩個字。
封煜呼吸微沈, 低頭看向她, 就見她俯身,死死地叩下頭,長跪不起:
“妾身小產之故, 梅林死屍致鈺美人險些小產之因, 至今都未查明結果,又何嘗不是給了有心人的膽量?”
她說:“今日鈺美人被人推下臺階,陳才人又被害得小產, 誰知下回受難的又是誰?”
“皇上!若再查不出兇手, 叫妾身等如何安心?”
“便是為了淑妃娘娘和鈺美人腹中的胎兒考慮,妾身求皇上力查下去,給妾身等壹個公道!”
她重重地叩首,臉色慘白,額頭青紫, 狼狽不堪,可她的話卻壹字壹句似泣了血,灼得人生疼。
她話音甫落,周琪應聲跪下,紅著眼,聲聲悲腔:
“求皇上為主子做主!主子被人生生推下臺階,若非周美人拼命相護,後果不堪設想啊!”
陳才人身邊的宮人就“砰”地壹聲跪在封煜面前,磕頭不起:
“奴婢求皇上為主子做主!”
眼前之景,讓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周美人淒慘的模樣,更讓人難免生出絲兔死狐悲。
眼前三人有孕,皆被迫害,若是輪到她們,她們能有幸避過嗎?
淑妃偏移視線,淺淡心虛壹閃而過,她剛欲說話,就見滿殿妃嬪嘩然跪了壹地,齊齊叩頭道:
“請皇上查出兇手,還後宮壹個安寧!”
不管是自願,還是順勢所為,滿殿內除了皇後和淑妃外,其余皆跪了下來。
阿妤沒動,她躺在榻上,只是定定地望著男人,淚痕順著眼角流下,滴入發絲後,瞬間無影無蹤。
淑妃扶著瑛鈾的手,彎腰跪下,心底卻恨得牙癢。
這群人是瘋了嗎?
封煜望著跪了壹地的人,不說他本就無意包庇背後之人,便是有,在周美人那番話下,這個念頭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任何事都比不得皇嗣重要。
包括任何人。
他眸子冷得沒有壹絲溫度。
周美人說得沒錯,是之前兩件事件的不了了之,助長了那些人的焰火,讓她們膽大包天,壹個個地都將手伸到了皇嗣身上!
封煜站直了身子,他壹字壹句下著吩咐:
“楊德,通知禦林軍,搜查各宮各殿,任何壹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領著太醫,檢查陳才人今日所飲所食所戴之物。”
“陳才人出事前,在她附近的人全部看押。”
他冷冷地掃眾人壹眼,才又道:
“任何與此事有牽扯的人,妃嬪者,賜酒。”
“宮人者,淩遲!”
賜酒,乃毒酒,臨死前要飽受腹痛之苦,為賜死之意。
淩遲,在人清醒之時將身上的肉壹刀刀片下,生不如死。
周美人所求目的不過如此,事罷,勒月驚心膽顫地將她扶上軟榻,太醫連忙過來替她施針止疼。
阿妤這邊,就較為簡單,在封煜看向她之時,她便主動開口:
“那人推妾身時,被妾身不慎抓了壹下,誰手上有新的傷痕,那便必然是推妾身的人。”
她雖無礙,但那人卻是的的確確懷著讓她不好過的心思。
她只要想到那瞬間的驚恐,便覺那人雖死也難解她心頭之恨。
她簡簡單單的壹句話,封煜卻是倏然捏緊了扳指。
如今陳才人小產,淑妃身子不可知,鈺美人腹中的胎兒便是重中之重,他不敢去想,若是周美人和宮人沒有護住她,此時該會是何情景?
他只需稍想,便覺心底怒意後怕翻湧不停。
阿妤說得很具體,這般明顯,輕易便可揪出那人是誰。
但封煜下令後,卻足足找出了三個手背有傷的人。
兩位妃嬪,壹位宮人。
阿妤掃了眼,便覺得那人著實狡猾。
妃嬪是卓嬪,和壹位眼熟的宮人,阿妤擰眉,良久才想起是誰。
當初請安時,說她不安好心,擾了皇上處理政事的那位孟美人。
宮人陌生,阿妤並不認得。
等三人獨自站出來時,卓嬪擰眉,臉上帶著絲驚訝和不安,連忙跪下,為自己辯解:
“皇上明鑒,妾身與鈺美人無仇無怨,又怎麽會去害她?”
進了這後宮,便是同其余妃嬪結了仇。
封煜自幼在皇宮長大,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但自古以來皇帝都是如此,就算明白,有時也許裝糊塗。
他沒理會卓嬪的這句話,直接冷聲問:
“妳手上的傷,又是從何而來?”
卓嬪搖頭,苦惱不止:“妾身也不知,剛進偏殿時,手背突然壹疼,妾身再擡手看時,就已經是這個模樣了。”
她話音甫落,孟美人和那個宮女便連忙點頭,慌亂不止地附和。
孟美人更是緊張慌亂,她原本就和鈺美人有怨仇,再加上手上的傷,這般壹來,她身上的嫌疑就越發重了。
那宮人害怕得要命,慌亂哭著:“皇上明鑒,就算給奴婢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推鈺美人啊!”
看著三人,就有人不住地猜測:“之前,孟美人便和鈺美人有所結怨,該不會是她吧?”
她身邊的人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免得惹禍上身。
那位妃嬪立刻閉上了嘴,害怕地縮了縮頭,雖說孟美人無寵,但是誰也不想摻和進這件事裏。
她雖閉嘴得快,但該說的話都說了,也被人都聽了去。
就在眾人都懷疑孟美人時,周美人突然開口:“若是妾身記得不錯,在鈺姐姐摔倒之時,卓嬪姐姐就在鈺姐姐身後?”
卓嬪臉色不變,道:“當時陳才人突然呼疼,臣妾也是隨著眾人後退,才不經意間走到了鈺美人身後。”
不經意間?
阿妤沒說話,只虛弱地躺著,但也不禁嗤笑,卓嬪這詞用得倒是妙。
卓嬪話音落下,周琪立即皺眉反駁:
“卓嬪主子位置於陳才人之上,便是退,也該朝上退,怎麽越過陳才人退到主子身後?”
根本就說不過去。
其余人退,只是想遠離陳才人那處範圍罷了。
當時的位置以太和殿正門看,妃嬪分為九行三列,卓嬪位於距離聖上最近的第壹行第三列,陳才人有孕,越過眾人位於第三行第二列。
而阿妤和周美人便是第五行第壹列。
雖離得皇上較遠,卻是看戲舞最好的地方。
卓嬪若動,也該朝皇上附近退去,而不是越過陳才人,直接到了第五行旁邊。
周美人忽然道:“即使如此,也不能定了卓嬪姐姐的罪,更何況當時孟美人也在鈺姐姐身後。”
她話音甫落,卓嬪還未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她又說:
“但是,前些日子妾身與娘親傳家書時,娘親和妾身說了宮外的壹件趣事。”
妃嬪常住後宮,不得相見家人,因此可偶爾和家中傳遞家書,宮中大多妃嬪皆會這般做,甚至於請示過皇上和皇後,還可派宮人回族。
傳家書壹事並無什麽稀奇,但令眾人好奇的是她口中的那件趣事。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卓嬪臉色突變,她勉強笑了下,往事的溫和皆數消失,她說:
“周美人好雅興,連宮外的趣事都知曉得壹清二楚!”
封煜微瞇眼,卓嬪的反應已經說明不少事情,他冷聲示意周美人繼續說。
周美人垂眸:“娘親同妾身說,卓府有壹家生婢子剛誕下了位男嬰,她夫家極其高興,不僅如此,就連卓府好像也頗為高興,特意將這婢女調到主母身邊伺候。”
“這事擱哪兒,都算比較稀奇,娘親才與妾身說了句,”她仰頭望向臉色僵硬的卓嬪,輕柔地問她:“也不知,卓嬪姐姐可知道這事?”
卓嬪輕扯了扯嘴角:“臣妾與家中好久不曾聯系,便是傳了家書,互道想念還不夠,哪有閑心說起婢女的事。”
“是嗎?”周美人沒說信與不信,只是有些好奇道:“聽聞此事後,妾身發現了件很巧的事,不知姐姐能否為妹妹解惑?”
卓嬪掐著手心:“現如今正在查誰是推了鈺美人的兇手,周美人何必顧左右而言他?”
“聽聞那婢女的夫家姓甄,且有壹女,年初入宮時當了宮女。”周美人打斷了她的話,道:“很巧的是,前些日子在慎刑司咬舌自盡的那個叫柘蕪的宮女,在進宮時,記錄在冊的名字恰好姓甄。”
“卓嬪姐姐,妳說巧與不巧?那婢女臨盆之際,正好是柘蕪咬舌自盡的時候。”
話已至此,周美人的意思早已不言而喻。
且不論眾人心底如何想,單看封煜臉色瞬間陰沈,便知此事絕不會善了。
卓嬪出現在鈺美人身後本就不合理,如今又有了這麽壹出,鈺美人是何人推下臺階的,壹看便知。
就是這時,孟美人也忽然說:“對了!妾身手背受傷時,卓嬪就在妾身身邊,壹定是她!”
孟美人恨恨地看著卓嬪:“皇上!就是她!三番四次謀害鈺美人,還誣陷妾身!這般心思歹毒之人絕不能輕易饒恕!”
卓嬪辯無可辯,她下意識地求皇後救她。
她知道,皇上最敬重皇後,若是皇後開口,她必有壹線生機!
她轉向皇後:“娘娘——”
話音陡然被封煜打斷,他此時心底皆是怒意,如今查出卓嬪不僅是今日推了鈺美人的兇手,更是之前險些害得鈺美人小產的人,如何能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