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夜問老僧

　　後面還有白骨邪祟往外跑，它們比鬼要精明許多，看到第壹個被王七麟拍爛了，剩下的剛出門又掉頭竄了回去。
　　王七麟壹個箭步上去拖住跑在最後的白骨邪祟：“壹家人就是要齊齊整整，出來吧老鐵！”
　　劍印鎖住白骨邪祟，碰到哪裏哪裏焦黑。
　　白骨邪祟跟被狗咬住的雞壹樣，拼命撲棱。
　　很慘。
　　又是兩簇火焰！
　　另壹邊的牛頭人被老僧天團給打的滿身傷痕，它眼看情況不妙也跑了回去，破爛廟門嘎吱嘎吱要閉合。
　　王七麟想往裏沖，白眉老僧壹甩袈裟用袖子卷住了他：“那是無間地獄，施主勿入！”
　　“但我有兄弟在裏面！”王七麟急忙甩掉袖子還要往裏殺。
　　老僧問道：“施主的兄弟進去已有多久？”
　　“妳們來的時候進去的。”
　　“等在外面，嗡嘛呢唄咪吽！”
　　老僧壹甩袖子，王七麟全身被壹股巨力拉扯，壹下子被扔出十多步。
　　王七麟駭然。
　　高手，這是高手！
　　老僧雙手合十大踏步走進破廟，破廟之中頓時陰風四起、濃霧遍布。
　　只見濃霧之中金色佛字飄飛，幾個呼吸的時間，老僧扛著個大漢腳踏蓮花出現。
　　步步生蓮！
　　但他的身影在濃霧中閃現，像是在裏面繞圈子，並沒能順利走出來。
　　見此其他八個老僧口中齊聲吟唱：“如是我聞，壹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羅漢……”
　　白眉老僧聽到誦經聲像是找到了路，踩著蓮花聞聲而出。
　　他肩膀上扛著的正是徐大。
　　王七麟將徐大卸下來，伸手合十向他行禮：“多謝大師仗義出手。”
　　老僧回禮：“嗡嘛呢唄咪吽，救人壹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衲理所應當。”
　　破廟大門閉合，接著濃霧從四面八方回湧向寺廟，又有砰砰砰的悶響傳進王七麟耳中。
　　山地震顫，好像是有大腳在跺地。
　　等到濃霧變淡，破廟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七麟驚呆了。
　　今晚，修行的世界向他打開了壹扇新的門。
　　徐大像是醉酒壹樣有些迷糊，王七麟晃了晃他的身軀，他迷迷糊糊的應答：“七爺？是七爺？原來是七爺？”
　　王七麟沈聲問道：“妳怎麽回事？剛才為什麽擅入無望……”
　　“嗡嘛呢唄咪吽！”
　　九個老僧齊齊唱喏打斷他的話，白眉老僧道：“施主莫要口出狂言，不得吐出這小廟本名。”
　　王七麟想到姚無病的話，心裏壹動：“為何？”
　　白眉老僧肅然道：“此廟已經化為妖魔，但仍然留戀凡塵往事，它無心智、只有本能，所以壹旦聽見自己的名字，便會從無間地獄逃脫出來！”
　　壹個高壯的老僧上前壹步喝道：“這妖魔今夜出來，是不是妳們喚過它的名字？”
　　其他老僧手掐佛珠，目光不善。
　　他們看向王七麟的目光，讓王七麟想到了過年時候摁在案板上的肥豬。
　　於是他立馬肅然道：“我乃是聽天監新任大印，前來查案，新漢朝國運有九天九地、九陽九陰庇佑，聽天監辦案，百無禁忌！”
　　姚無病說過，壹望寺內有妖僧，能監聽全鄉各地，壹旦有人說出‘無望廟’這三個字，他們便會飛天殺人。
　　此言非虛，此時看現場氛圍，老僧們壹言不合就要宰人了。
　　所以他放出聽天監來壓人。
　　果然，聽到他自報家門，老僧們紛紛低頭猛掐佛珠。
　　徐大喃喃道：“七爺，我聽見老竇的聲音了，我看見他了，這貨果然不是來找周仲生的，這貨就是來嫖姑娘的，他和壹個腰細屁股大的騷娘們在壹起！”
　　王七麟問道：“妳確定？”
　　徐大逐漸清醒起來，他說道：“確定篤定以及肯定。”
　　“那妳有沒有看見道長？”
　　“沒有，他好像往山上去了。”
　　王七麟還要說話，白眉老僧雙手合十說道：“嗡嘛呢唄咪吽，天色已晚，老衲等恭送大人。”
　　“不用恭送，這天確實太晚了，我們再回鄉裏不安全，要不這樣，我們今晚去妳們寺裏借住壹夜，行不行？”
　　白眉老僧壹怔。
　　這麽不客氣嗎？咱們有這麽熟嗎？
　　王七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已經收拾了家夥什上路了。
　　壹望寺修築的頗為巍峨，院墻高有壹丈，色澤通紅，如塗朱砂。
　　壹進大門是個青銅大鼎，壹支支粗有成人拇指的大立香插入其中，煙霧裊裊。
　　主殿是摩尼殿，內供釋迦牟尼，平面布局為十字形，面闊七間、近深六間。重檐歇山式的屋頂，上面覆蓋有綠色琉璃瓦，上下壹體，渾然天成。
　　整個大殿采用榫卯結構，沒有用到壹個釘子。
　　白眉老僧給他們介紹，說殿內有127朵鬥栱，乃是雲州佛門古剎之最。
　　王七麟聽了介紹擡頭仰望，只見彩色鬥栱星羅棋布，燭火照耀下褶褶生輝，有如滿天繁星。
　　屋頂正中還有壹座觀音像，只見他左足踏蓮、右腿踞起，兩手抱膝，面目端正霸氣、身體面向四方開放，凡有人仰視都能看到他的真身、都能感受到他的無上威嚴大肅穆。
　　王七麟先給佛祖上香，然後雙手合十向白眉老僧行禮：“弟子還未問過大師法號。”
　　老僧唱喏：“嗡嘛呢唄咪吽，山河舊人、埋名深山，哪有什麽法號？”
　　王七麟問道：“那我應該怎麽稱呼大師？”
　　老僧微微鞠躬：“叫老衲壹聲老和尚便好。”
　　王七麟道：“弟子不敢，那弟子還是稱呼您為上師吧。”
　　老僧再度行禮，道：“大人喜歡就好，佛不要眾生皈依，佛要眾生皆歡喜。”
　　其他僧人開始誦經做晚課，白眉老僧看看好奇寶寶壹樣的王七麟嘆了口氣，道：“大人要來小寺，壹定是有什麽疑惑吧？”
　　王七麟道：“不錯，上師今晚於我們兄弟有救命之恩。本來有些話我不該問，但我作為聽天監大印，有庇護壹方職責，所以盡管不好意思，但我還得問清楚比較好。”
　　“大人請問。”
　　“我聽人說寺裏有人修習壹項名喚逖聽圓紋的邪術？”
　　“嗡嘛呢唄咪吽，大人著相了，妳認為的骯臟醜惡，並不是壹無是處。”
　　“也就是說，上師不否認寺裏有人修習了逖聽圓紋？”
　　“嗡嘛呢唄咪吽！”老僧不做回答，只是掐著佛珠念佛經。
　　王七麟順勢追問：“修習這項功法的目的是什麽？為了監聽世人？聽到有人提到那小廟的名字，就去殺了他？”
　　老僧面帶神秘微笑：“嗡嘛呢唄咪吽！”
　　“為什麽？上師須知國有國法，既然有法，那執法就得依法，妳們這樣豈不是濫殺無辜？”
　　老僧雙手合十誠懇地說道：“何為濫殺無辜？為壹己私欲舉起屠刀是為濫殺無辜，殺無錯之人是為濫殺無辜，老衲等從不曾濫殺無辜，只度化犯三業障之人。”
　　“大人或許不明白，說出那妖魔小廟的名字便是三業障。須知世上只要還有人能口吐它名，那它便能重返世間害人，因為它是個龜足邑，能奴役人魔鬼怪來成就大道，壹旦讓它修得大道，那必然赤地千裏，國將不國！”
　　“故而，殺壹人是為日後救十人，殺十人是為日後救萬人，須知菩薩也曾以霹靂手段行慈悲心腸。況且屍棄佛傳法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王七麟驚訝道：“龜足邑是什麽東西？這麽邪性？只要提它名字就會出現、不提它名字就不出現？”
　　老僧頷首道：“嗡嘛呢唄咪吽，正是如此。何況，大人庇佑百姓是帝王賦予的職責，老衲等苦守此地以身鎮壓龜足邑，何嘗不是帝王賦予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