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哪裏走

全金屬彈殼

玄幻小說

庚午年,農歷三月十二。
清明。
宜祭祀,捕捉,解除,余事勿取。忌嫁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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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背後有人

妖魔哪裏走 by 全金屬彈殼

2021-5-15 20:59

  倒不是王七麟死腦筋、老古板,而是鬼修壹直為江湖所不喜、為朝廷所禁忌。
  世間萬物分陰陽,陽間自然為陽,人為大陽;陰間屬陰,鬼屬大陰。
  所以人在陽世間的修煉法術不管是正是邪,都屬陽術。
  唯壹例外便是鬼修。
  鬼修不是壹種具體修煉法術的名字,而是許多修煉路數的總稱。
  但這些法術不管具體怎麽修煉,都脫不開四個字:逆天而行。
  陽世間的正道法術講究穩打穩紮、步步為營,講究驅邪扶正、除魔衛道。
  而鬼修只有壹個講究,還是那四個字:逆天而行。
  它的修煉路數便是孤魂野鬼吃小鬼,小鬼食大鬼,大鬼吞惡鬼,惡鬼噬厲鬼,就這樣壹級壹級從小打到大!
  它對修煉者的要求更奇葩,並非是什麽人想鬼修都行,必須得是老人,年紀越大被視為天賦越佳。
  而鬼修的厲害之處也是那四個字:逆天而行。
  修習者會返老還童,其中修為越高,相貌、身體狀態等會越是年輕。
  簡單來說,越活越回去。
  但是這不會延長壽命,踏上鬼修之路的時候,就已經把壽命交到了諸鬼手中。
  不過只要修為壹路精進就會壹直存活,可是壹旦不能精進那立馬就會被覬覦在旁的群鬼給撕碎。
  總之鬼修的路沒有任何退路,壹旦踏上這條路只能前進不能停下,壹旦修為停下就會死!
  至於修為退步?不,這條路不允許修行者後退,修行者在後退之前已經死了。
  而鬼修死後不入地府、不進輪回,三魂七魄在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沒了。尋常人發毒誓常用‘死後不得超生’做條件,可是這點對鬼修來說是基操,他們死後肯定沒法超生。
  甚至死後不留屍體!
  奪天地之造化的人,下場總不會很好。
  就這壹點便會斷絕掉大多數人接觸鬼修的念頭,所以除非是身負血海深仇且有機緣接觸鬼修者,此外其他人是不會成為鬼修的,鬼修也很少。
  王七麟問不忘仇是不是單純為了找金輝道長報仇才成為鬼修,不忘仇點頭說是。
  提到這點的時候他也很郁悶,道:“我爹絕不可能對我說謊,也不會將壹個謊言牢記壹輩子,他到死都沒有笑過幾次,始終對金輝道長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
  “所以我才會如此痛恨金輝道長,他毀了我的家!”
  “可是金輝道長的話,好像也不是謊話?”說到這裏他臉上露出茫然之色,“這就古怪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有兩個事實?”
  綏綏娘子上菜,先端上來壹些甜食涼菜,有蜜餞果子、有方糕、有蜂糖糕,用精致小盤托裝,四周還有綠色竹葉點綴,充滿春天的喜氣和朝氣。
  白猿公以筷為劍,手腕壹抖,面前盤子裏頓時有了蜜餞果子和各種甜糕。
  徐大羨慕地說道:“妳手真快。”
  白猿公得意壹笑,低下頭開始猛吃。
  綏綏娘子再度上涼菜,他這次出手更快,夾了菜就往嘴裏塞,嚼了兩口大叫:“這是什麽?好辣!”
  “咬春嘛,當然要辣壹些。”綏綏娘子放下五辛盤,“奴家覺得尋常用蔥、韭菜、蒜、蓼蒿、芥菜做五辛盤好無趣,近年來並郡流入辣子這菜肴,它才是真的辛辣,曬幹了做五辛盤最合適。”
  白猿公張著嘴壹個勁的抽氣:“嘶嘶,嘶嘶。”
  包大端上來壹個銅爐,這是撥霞供,有銅盤裏裝滿大小厚薄勻稱的兔肉。
  銅爐中的兔骨湯燉的發白,猩紅的炭火燃燒,湯水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濃白的水霧上湧,帶著鮮香的味道遍灑房間。
  王七麟夾了壹些兔肉放入銅鍋中,點頭道:“吃,大家夥吃。”
  其實用不著他招呼,白猿公已經下筷如飛的吃了起來。
  看著他呲牙咧嘴的胡吃海塞,秦韜覺得丟臉,低聲道:“白公,吃慢點,妳就這麽餓嗎?”
  白猿公也小聲說道:“這王七麟欺負了咱們,咱們必須得報復他,既然打不過他們,那就使勁吃他們的東西,讓他多花錢!”
  說著他伸筷子進銅鍋,夾到什麽吃什麽。
  見此徐大愕然問道:“老頭,這兔肉還沒有熟吧?”
  白猿公嘿嘿笑道:“老子連活兔子都吃過,還在乎這兔肉熟沒熟?”
  徐大看著他狂吃,忍不住驚嘆:“老爺子牙口真不錯,半生不熟的肉也能嚼爛。”
  白猿公得意洋洋的伸筷子進豬腳湯裏翻楞,找出來壹塊豬骨塞進嘴裏嘎嘣嘎嘣嚼著給生吞了下去。
  滿臉傲然。
  王七麟好奇的看著他問道:“白大俠,仇公子也算是報了仇,接下來他要回塞外了是吧?妳們是不是會分開?如果分開妳到時候去哪裏?”
  白猿公冷哼壹聲道:“怎麽,王大人想要招募我?”
  王七麟擺擺手道:“不不不,妳誤會了,我沒想招募妳,我想把妳介紹給我壹個熟人,妳們倆的性子很相近,他應當會喜歡妳這個人。”
  他自然是想將白猿公介紹給黃君子,黃君子麾下壹堆的二貨,而白猿公也是個二貨,他們在壹起是天作之合。
  這頓飯上綏綏娘子下了苦功夫,除了撥霞供這道大菜,另有炙羊肉、潤兔、潤雞、炒白腰子、鮮蝦蹄子膾、蝦魚湯齏、南炒鱔、沙魚膾、羊舌簽等壹系列菜肴。
  色香味俱全,吃的壹行人心滿意足。
  吃飽喝足,酒席結束,王七麟告訴不忘仇等人他們隨時可以離開,大家夥就此別過了。
  不忘仇深深的凝視了他壹眼,起身抱拳道:“王大人,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王七麟送他出了門。
  這些人壹壹離開,只有白猿公還在繼續吃喝,他壹直吃了下去,期間還要求又加了幾道菜肴。
  壹直吃到食物頂到嗓子眼,白猿公滿意的打了個悠長的飽嗝,拎起寶劍得意洋洋的想要出門。
  綏綏娘子攔住了他,笑吟吟地說道:“客官,妳還沒有結賬呢。”
  白猿公叫道:“憑什麽讓老子結賬?今天明明是王七麟請客!”
  綏綏娘子耐心的解釋道:“不錯,妳們的酒席確實是王大人結賬,可是妳先前欺負過壹位老先生,小店為了平息人家的怒氣,免了他們酒錢。而小店不能平白無故的做虧本買賣,所以這錢得妳買單。”
  白猿公怒道:“哪有這般道理?妳是不是要仗著修為比我高深欺負我?”
  綏綏娘子點頭道:“對呀。”
  白猿公壹時無語。
  他生氣的跺了跺腳,問道:“多少錢?”
  綏綏娘子伸出手道:“十枚金銖!”
  “多少?”白猿公壹下子瞪大眼睛,“他們是往肚子裏喝了金汁嗎?或者妳敲詐我?”
  綏綏娘子溫和地笑道:“小店生意童叟無欺,怎麽會敲詐客官呢?不過妳先前倒是猜對了,他們差不多喝了金汁,得知有人請酒錢,他們喝了小店最貴的忘憂玉醑,這酒壹壇五個金銖,他們喝了兩壇。”
  白猿公怒道:“怎麽會有這麽貴的酒?妳這酒壇子是金子做的還是裏面裝了金水?”
  綏綏娘子笑道:“客官說笑了,這酒就是用糧食釀造的,不過裏面有壹味臣佐料妳應當聽說過,叫做鬼草。”
  白猿公壹怔,問道:“哪、哪個鬼草?”
  綏綏娘子說道:“當然是牛首之山所生長的鬼草,客官若不信,奴家店裏還有未用之草,現在便拿給妳瞧瞧。”
  她伸手舉過頭頂打了個響指,胡塗端著壹個玉盒小心翼翼的走來。
  盒子打開,裏面是壹些依然保持濕潤的綠草,葉片如葵花葉,長著赤紅色的小根莖,壹把綠草在壹起,整齊有序,秀麗可愛。
  《山海經·中山經》有雲:又北三十裏,曰牛首之山,有草焉,名曰鬼草,其葉如葵而赤莖,其秀如禾,服之不憂。
  白猿公沈默了。
  他沈思了幾個呼吸,猛的拔出寶劍說道:“老子沒錢……”
  綏綏娘子冷笑壹聲揮手奪過寶劍,秀手中寒氣噴湧,寶劍頓時結上壹層冰霜。
  不見她怎麽發力,只見她雙手往前壹折,寒光閃爍的寶劍頓時如冰般化作碎片跌落在地。
  胡塗立馬收起玉盒厲聲道:“好膽子,沒錢是要吃霸王餐?妳敢在我第五味吃霸王餐?”
  白猿公急的跳腳:“老子吃個屁的霸王餐!老子是沒錢,想用這把劍來付賬!這把劍是老子從劍冢中請出來的寶劍,乃是百年前壹代天工風淩先生親手鍛造出的大寶劍!”
  這下子輪到綏綏娘子沈默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輕松地說道:“妳被騙了,這是壹把普通的鐵劍。”
  “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風淩先生壹代天工,鍛造的寶劍鋒利無匹、百折不撓,砍山嶽則山嶽崩裂,切江流則江流斷絕,對不對?”
  “對!”
  “那問題來了,這把劍被奴家壹拍就碎了,妳說它是壹代天工所鍛造的劍?”
  白猿公眨眨眼,無言以對。
  他努力想了想,找到原因:“還不是因為妳修為太厲害!”
  綏綏娘子冷冷地說道:“妳知道老娘修為厲害,妳還在這裏廢話作甚?十個金銖,有錢就給,沒錢留下以工抵債。胡塗,店裏還缺什麽工?”
  胡塗嫌棄的看了眼白猿公道:“老頭能做什麽?讓他去後廚刷碗刷盤子順便收拾衛生吧。”
  “好,但孟亞聖說得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咱們要尊老愛幼,給他壹個月壹個銀銖的高薪水。”綏綏娘子說道。
  胡塗收起玉盒招招手:“行,老頭跟我來吧。”
  痛痛快快的,白猿公就這麽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有心想要拒絕,可是看看地上碎裂的寶劍碎片卻壓根說不出個‘不’字。
  他想找王七麟幫忙,但王七麟已經不見了……
  王七麟也是很忙的,他還要查山羊胡老頭在茶樓留下的換災。
  如果不是昨天下山歸途中碰到了被人算計這回事,王七麟還以為老頭將換災留在第五味只是個巧合。
  換災這種汙穢需要被別人撿走才行,所以人們壹般會把換災放在路口、店鋪、集市這種地方,第五味客流量很大,放下換災自然也能說得過去。
  但是發現有人算計他們後,王七麟開始猜測這事不是巧合,就是有人沖著第五味出手了!
  他得查出這些人的身份。
  其中要查山羊胡老頭的身份很簡單,王七麟跟衙門講述了壹下老頭的衣著相貌,衙門裏差役四處散開打聽,很快打聽到老頭身份:
  綠波縣的壹個小地主,名叫程福波,家住綠波縣富甲街道。
  王七麟拎上包袱帶著人趕了過去,他還沒有打開包袱,因為他壹旦開了包袱就代表接受換災,到時候不管裏面封印的是黴運還是鬼怪,都會轉移到他身上來。
  他們是在次日傍晚趕到綠波縣的,王七麟叫上了李塔去富甲街道,等到夜幕降臨路上沒了行人,他悄無聲息的將包袱放在了門口並敲了敲門。
  今夜月色不美,烏雲蔽天。
  聽到敲門聲後有老頭出來開門,結果這老頭估計眼力勁不太好,問了壹聲‘誰呀’打開門,然後他往兩邊看了看沒有看到人,又趕緊縮回腦袋關上了門。
  王七麟見此郁悶了:“這什麽意思?是不是我還得敲鑼打鼓給他們講講側重點?”
  謝蛤蟆撫須道:“無量天尊,看老道的操作。”
  他邁步走去,重新敲門。
  門內再度有人問道:“誰呀?”
  這次聲音小心翼翼許多,且沒有直接開門。
  謝蛤蟆道:“老道遊方至此,觀此地鬼氣森森,請問老人家可是這戶人家的主人?若是主人請出來相談,若不是主人請找主人出來相談。”
  房門內安靜了下來。
  最終看門的老頭再次拉開門往外看,謝蛤蟆壹甩袖子沖他唱了個喏。
  夜風吹的他大袖飄舞,飄然欲仙,頗有高人神韻。
  老頭猶豫了壹下,說請他稍等,然後趕緊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謝蛤蟆將包袱擺正,壹個縱身飛了回來。
  壹行人躲在街角偷偷的看。
  人頭摞人頭,下面還有狗頭和貓頭。
  王七麟曾經在第五味見過的程福波再度露面,他走到門口沒看到人便壹步邁了出來,然後正好壹腳踩在包袱上。
  程福波低頭,隨即發出壹聲淒厲的慘叫,好像是踩在了燒紅的鋼刀上,嗷嗷的叫。
  王七麟給徐大使了個眼色,徐大放出了冥鴉。
  冥鴉撲打翅膀飛起,從空中猛的俯瞰飛下,如同壹支利箭撲向程福波。
  程福波急忙搖頭,冥鴉幾乎是貼著他的臉飛過,見此他叫的更是淒厲:“報喪鳥!”
  左鄰右舍聽到慘叫聲紛紛拉開門,程福波忍著驚恐撿起包袱趕緊帶回家裏。
  毫無疑問,這是見不得人的事。
  不少人家出來觀望,街道內外壹時有些亂,王七麟便趁機跳上屋頂。
  這樣有夜色掩護身影又有開門聲說話聲掩飾聲音,沒人發現程福波家屋頂上了人。
  謝蛤蟆輕飄飄的跟了上去。
  這手輕身功夫讓其他人大為艷羨,徐大也想爬上去,李塔果斷拉住了他。
  就徐大這身板、這噸位上了屋頂,那屋頂指定得垮。
  程福波家是二層小樓帶院子,院子有廂房,其中程福波和家裏人自然住樓裏,但他們此時在壹樓,王七麟上了屋頂之後發現沒什麽用,他看不見壹樓大廳裏發生的事。
  見此謝蛤蟆飄入二樓拉開窗戶,沖他招了招手。
  王七麟豎起大拇指給他點了個贊。
  還好老道士沒有花心思去做采花大盜,否則以他這輕身功夫和江湖經驗,那壹旦誤入歧途整個上原府就是鎖在豬圈裏的母豬都不安全。
  兩人悄悄的進了二樓壹間黑咕隆咚的房間,貼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的聽向樓下:
  “怎麽、怎麽會這樣?它怎麽又回來了?壞了壞了,它怎麽又回來了?”
  “當家的妳真把它給放到府城那家的茶樓裏了麽?是大師給說的那茶樓嗎?”
  “老子辦事妳還不放心?絕對就是那家茶樓,在文略大街上、叫第五味,沒得錯,我進去喝了壹壺茶,然後偷偷給跑了,絕對沒人註意到我,我連茶水錢都給逃掉了!”
  “那它怎麽會回來?”
  “妳問老子、老子問誰?明日,咱們明日再找大師來看看,怎麽會這個樣?”
  “今晚是不是得讓老二出去避避難?”
  “不行,這東西纏上老二了,老二能躲到哪裏去?把大師給的符拿出來,有這符在,扛上壹夜應當沒問題。”
  王七麟給謝蛤蟆使了個眼色,結果謝蛤蟆壹動不動,他以為這屋子裏有什麽意外,然後仔細壹想才發現應該是屋子裏太黑了,老道士註意不到自己的眼神。
  於是他伸手捅了捅老道士,低聲道:“下去開門見山?”
  謝蛤蟆也低聲道:“這種土財主最是狡猾,不好對付,得恩威並施,壹個唱白臉壹個唱紅臉,咱們這樣……”
  他已經想出了計策,與王七麟耳語幾句後兩人便做分開。
  王七麟留在了樓裏。
  程福波夫妻很快出現在院子裏,他們推開壹扇廂房門走進去點燃油燈,王七麟透過窗戶往裏看,看到燈上有三個人影。
  隨後程氏自己出來了,程福波留在了廂房裏,而程氏關上門後將壹張符紙貼在了門上。
  見此王七麟便有主意了。
  夜色越加濃郁。
  逐漸的,整個綠波縣都陷入黑暗中。
  程家宅子裏卻燈光大亮,程氏出來後把過年時候的燈籠全點亮了,整個宅子裏都是昏昏黃黃的光。
  程氏在客廳裏憂心忡忡的待了壹會,她挑了挑燈芯後嘆了壹口氣,舉起油燈往屋子裏走。
  該睡覺了。
  可是就在她起身之後,頭頂的二樓忽然響起壹陣轟隆轟隆的聲音。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樓上奔跑!
  程氏壹下子呆住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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