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7章 會畫畫的男勒

　　弟弟跑開去把畫放了，過了壹會，他拿了壹本作業本回來，打開封皮，讓張晨幫他在封二畫畫，張晨問道：“為什麽要畫這裏？”
　　弟弟沒有說，小昭看了壹眼，笑道：“他這是想帶去學校，隨時都可以拿出來和同學吹牛。”
　　弟弟靦腆地笑著，張晨說好，“這次要畫什麽？”
　　“還是要畫戰鬥英雄。”
　　“妳想要黃繼光還是董存瑞？”
　　“黃繼光。”
　　張晨說好，他就在他作業本上畫著，畫了身穿誌願軍軍服的黃繼光，飛身去堵敵人的槍眼，右下角畫了碉堡和壹根伸出碉堡的，射著子彈的機槍管，背後是硝煙彌漫的戰場。
　　弟弟在身後，看著就興奮了起來。
　　給弟弟畫完，妹妹也拿著本子過來，張晨問她想畫什麽，妹妹在想著，張晨問：“姐姐現在在杭城了，我給妳畫杭城的西湖好不好？”
　　妹妹“嗯”了壹聲，點了點頭。
　　“妳坐在那裏，我把妳也畫到西湖邊上去。”張晨指了指邊上的凳子，和妹妹說。
　　妹妹睜大了眼睛看著張晨，意思是可以嗎？
　　小昭笑道：“讓哥哥畫，妳想到哪裏，哥哥都可以把妳畫進去。”
　　妹妹高興地在凳子上坐下。
　　張晨仿佛又回到了在西湖邊給人畫像，他先畫出了妹妹，然後在背景畫出三潭印月，在遠景畫出了保俶塔。
　　妹妹開心極了，拿著本子過去給爸爸媽媽和小昭看。
　　弟弟在邊上看著，眼饞得不得了，又不好意思說，張晨看著心裏明白，也知道弟弟喜歡什麽，他問弟弟：
　　“我給妳畫壹張妳是小八路，打日本鬼子的好不好？”
　　弟弟壹下子就跳起來，父親趕緊說：“讓哥哥喝水，休息。”
　　張晨笑道：“沒關系的，畫畫不累。”
　　他拿起了速寫本，壹邊看看弟弟，在心裏揣摩著他的臉部和身體特征，壹邊在速寫本上畫了起來。
　　母親和小昭拉著家常，這時候已經說到這個那個的親戚了。
　　中午母親給他們煮了面條，剛吃完中飯，就陸陸續續有親戚來了，都是來看小昭，特別是張晨的，張晨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只能小昭怎麽叫，他就跟著怎麽叫，每壹個來的親戚，小昭都會送他們壹份禮物。
　　張晨這才看出來，小昭在鄉裏看似漫不經心的采購，其實心裏都是盤算過的，每壹個來的人，適合給他什麽，她事先都已經有了打算，壹個也不會落下。
　　來的人很多，壹個個看到小昭和張晨，都很高興，小昭也很高興，張晨在邊上看著，覺得她有點像聖誕老人，心想，每年回來，對小昭來說，這大概都是壹個重要的環節，她在外面那麽努力，大概有壹部分的原因，就是為了回來能夠享受這份快樂。
　　來的客人裏，有壹些來了，坐著說壹會話，就走了，大多是說了話後沒有走，要留下來吃晚飯的，女的去幫小昭的媽媽洗菜切菜，男的到其他人家去搬桌子凳子和餐具，他們在門口的院子裏，擺了三桌。
　　來的人裏，還有壹些比較近的親戚，像小昭的叔叔和大伯，都帶來了臘肉、雞鴨、豆腐和蔬菜，還有壹壇壇的酒，小昭的小舅舅，帶來了壹筐魚和壹背簍的新鮮肉，魚是他自己打的，肉是壹大早去鄉裏買的，剛剛回來。
　　小昭埋怨說，那舅舅怎麽不和我們壹起坐拖拉機回來。
　　小舅舅說，我到鄉裏的時候，妳們已經走了。
　　這麽多的人來了，山坡上的房子裏外，變得熱鬧非凡，到了四點多鐘，小昭的阿姨帶著外公外婆到了，小昭趕緊把他們請到了火塘那邊，招呼張晨也坐下，陪外公外婆聊天。
　　外婆拉著小昭的手，不停地呵呵笑著，外公在邊上跟著笑，張晨遞香煙給外公，外公趕緊搖頭，小昭和張晨說，外公的肺不好。
　　最興奮的是小昭的弟弟，他只要看到有小朋友來，就去拿了張晨畫的畫給他們看，特別是那張自己是小八路，打日本鬼子的，這讓其他的小朋友看了，羨慕得不得了。
　　妹妹比較含蓄，有她的朋友來了，她也想顯寶，不過她不是拿畫出來給她們看，而是帶她們去房間看。
　　四個小姑娘看了出來，臉紅撲撲的，站在那裏，看著張晨，又不好意思靠近，互相推搡著，張晨問妹妹：“有什麽事嗎？”
　　妹妹的臉緋紅，她看了看小昭，小昭笑著點了點頭，妹妹這才細聲細氣地說，問張晨能不能給她們四個畫壹張站在壹起的畫。
　　張晨說好啊，他走過去拿來了速寫本，問她們，給妳們畫哪裏？我給妳們畫站在北京天安門前的好不好？
　　妹妹還沒有說，小昭就叫道，這個好，天安門，我都沒有去過。
　　四個小姑娘拼命地點頭。
　　張晨拿起了筆，心想，我也沒有去過天安門，但見得多啊，也畫得多，從小到大，誰沒有見過天安門，張晨也數不清楚，在學校的黑板和宣傳欄，畫過多少次天安門了，早就能信手拈來，他連天安門有幾個城門，城樓上有幾根圓柱都壹清二楚。
　　小昭的男人會畫畫，這個消息在屋裏屋外馬上引起了轟動，大家都圍過來看，看了都說好，比趕集的時候，那個在鄉裏街上畫像的師傅畫得還要好。
　　張晨很快就畫好了四個小姑娘，戴著紅領巾，站在天安門城樓前的畫像，四個小姑娘開心死了，她們馬上去壹邊商量，這幅畫在哪個人的手裏保管幾天，商量的結果，把妹妹排除在外，因為她有其他的畫，這畫，就在她們三個中間，壹個人保管十天這樣流傳。
　　這幅畫畫完，弟弟的那些小夥伴們不幹了，他們圍攏了過來，有壹個胖小子和張晨說：“哥哥，能不能給我們也畫壹張？”
　　張晨說好，畫紅小鬼抓特務的好不好？
　　壹幫的小孩都說好。
　　張晨逗他們，那妳們都是紅小鬼了，去抓誰啊，誰是特務？
　　胖小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大咧咧地說，我吃虧點好了，我來當特務。
　　張晨笑道，好，那妳們快把特務抓起來。
　　其他幾個，馬上就把胖小子的雙手扳到了身後，張晨叫道，好，就這樣別動。
　　他在速寫本上刷刷地畫著，邊上看的人感嘆，畫得真快，那個畫像師傅，畫畫還要用橡皮擦來擦去的，最後畫成了壹個鬼。
　　其他的人都說，是啊是啊。
　　馬上有壹個老人，悄悄地問小昭的媽媽，母親又問小昭，說可不可以給妳表舅公畫個畫像，小昭問張晨，張晨猶豫了起來。
　　張晨知道他們說的畫像，就是遺像，老人去世了以後，這畫像就掛在堂前，供後人緬懷，這個遺像，有壹張攤開的雜誌那麽大，當時的照相館，已經有能力放大這麽大的相片，但很多的老人不喜歡照片，他們認為，照片是沒有魂的，還是喜歡有人用筆把自己畫出來。
　　他們前面說的趕集時候的畫像師傅，就是幹這個，人還在世的時候，就準備壹張自己喜歡的遺像，對老人們來說，是件大事，就像看到自己的壽棺已經準備好壹樣。
　　讓張晨為難的是，不是這畫像畫起來有多大的難度，張晨以前，也幫人家畫過不少，沒多大的難度，讓他為難的是沒有碳畫鉛筆和鉛畫紙。
　　張晨知道，就是鄉裏也不會有這些東西，要想買到，就必須去縣裏，張晨問小昭，這裏去縣裏，當天可以來回嗎？
　　小昭問他去縣裏幹嘛，張晨就和她說了。
　　小舅舅說，那沒事，我們村裏開礦的那個瘌痢頭有摩托車，我明天早上，騎他的摩托車帶妳去，壹個多小時就可以到縣城了。
　　張晨說好，他和小昭說，那妳問問還有沒有需要畫的老鄉，需要的話，我明天多買壹些回來，幫他們都畫了。
　　邊上的很多人壹聽，就開心了，都說要，小昭大概統計了壹下，有十多張，他問張晨，這麽多妳能畫下來嗎？
　　張晨說可以，這兩天在這裏，下地上山的我都不會，就畫畫還能幹，畫得下來。
　　大家都笑了起來，都和小昭的父母說，小昭的這個男勒不錯。
　　張晨和小昭說，有自己喜歡的相片，就讓他們拿相片過來，沒有相片的，就只好辛苦他們，人來坐壹會了。
　　“應該地，應該地。”大家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