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9章 歸程

　　終於，到了張晨他們回國的日子，小芳開著車送他們，不過，不是去肯尼迪機場，而是去拉法盛灣的拉瓜迪亞機場，就離張晨他們到紐約的第壹天晚上，吃飯的那家餐廳不遠。
　　張晨他們要從這裏坐飛機到西雅圖，在西雅圖待壹個晚上，張晨去他們美國分公司看看，然後從西雅圖回去上海。
　　去機場的路上，張晨坐在副駕座，張向北和趙欣坐在後排，張向北靠車門坐著，腦袋貼著車窗玻璃，眼睛看著外面，從家裏出來之後，他就壹聲不吭。
　　張晨朝後視鏡看看，轉回視線的時候，正好就碰到了小芳的目光，兩個人會心地笑了壹下。
　　到了機場，他們準備過安檢的時候，趙欣和小芳說再見，小芳也說再見。
　　張晨和小芳說再見，小芳把頭轉過去，聲音低了下去，不過還是說了再見，姐夫。
　　等到張向北和她面對面站在壹起，兩個人再也控制不住，抱在壹起痛哭起來，張向北壹米八幾的個子，吼吼地哭著，讓張晨看著心酸，也想到了，個子再高，到底還是個孩子。
　　從張向北到美國的那壹天開始，他幾乎天天和小芳生活在壹起，兩個人的感情當然深。
　　雖然知道再過壹個多月，他還要回來，小芳還會去肯尼迪機場接他，但是，從今天開始，他們其實是正式告別了，再回來，無論是小芳還是他，都是忙亂的，很快，小芳會開車把他送到紐黑文，安頓好，再回到紐約，小芳回國的日子就開始倒計時了。
　　分別已經是註定了的。
　　小芳淚眼婆娑地和張晨說：“姐夫，要麽我送妳們去西雅圖。”
　　張晨猶豫了壹下說：“還是不要了，張向北再過壹個多月，還要回來呢。”
　　張晨心想，小芳就是去了西雅圖，無非就是讓今天這樣傷感的畫面，在明天的西雅圖塔科馬機場重現壹次，接著小芳仍然要獨自壹人，帶著悲傷往回趕，還是不要了。
　　小芳跺了跺腳說，為什麽呀，為什麽呀，但她這是在自言自語，她也知道，即使送到了西雅圖，也終須壹別。
　　張晨倏然想到了那壹次，他和小昭回去他們家鄉遷戶口，在離開鄉裏的時候，他們的車子已經啟動了，小芳還要追著他們的車，是舅媽把她抓住了。
　　張晨的心壹緊，他拍了拍小芳的肩膀，和她說，幾個月的時間壹晃就過去了，妳回到上海的時候，我來機場接妳。
　　小芳放開了張向北，抱著張晨又哭起來，張晨安慰說，我肯定會來接妳的，小芳“嗯嗯”地點著頭。
　　三個人壹步壹回頭地往安檢口裏面走，小芳站在那裏，壹只手掩面，壹只手不停地朝他們揮著，張晨看到趙欣也是滿臉淚水，奇道：
　　“妳哭什麽？”
　　趙欣說：“我幹嘛不能哭啊，看看小芳，她還是女強人，都哭成這樣了。”
　　他們走進通道，就看不到小芳了，張向北往前走了幾步，又猛地轉身，差點撞到壹個老外的身上，張向北走回到出口，看到小芳還站在那裏，張向北朝她揮著手說：
　　“阿姨，我到了西雅圖就給妳打電話。”
　　小芳不停地點著頭。
　　……
　　小樹到上海浦東機場來接的張晨他們，張向北剛壹走出出口，小樹就壹把把他抱了起來，舉在手裏，張向北嘿嘿地笑著。
　　放下來，小樹看看張向北，又踮起腳，用肩膀碰了碰張向北的肩膀，叫道：“好小子，我要這樣才能和妳壹樣高了。”
　　往車上搬行李的時候，有壹只箱子特別沈，小樹問是什麽東西，趙欣說，好東西，都是大都會、現代美術館和古根海姆買回來的畫冊，我們來了個大掃蕩，妳要是想看，可以先給妳看。
　　“太好了！”小樹叫道，“那我肯定要先睹為快。”
　　張晨和小樹說：“這三個地方都不錯，有很多值得看的東西，張向北現在對這三個地方都很熟，小樹，妳去美國的時候，可以讓張向北帶妳去，現代美術館特別值得去，妳真的應該去看看。”
　　小樹說好，我壹定找機會去。
　　“馬上就會有機會的。”趙欣說。
　　“妳送我去？”小樹逗她。
　　“對啊。”趙欣說，“我送妳去。”
　　趙欣把他們“河畔油畫館”準備和紐約現代美術館，聯合舉辦雙年展的消息和小樹說了，趙欣說：
　　“妳到時就可以作為中國參展畫家的代表，去紐約參加開幕式，這點後門，老大我可以開吧？”
　　張晨說可以，小樹的作品，也夠格參展了。
　　他們從浦東機場出來，連市區都沒有進，直接從申嘉湖高速，轉到了沈海高速，再轉到滬昆高速，開去松江，張晨說，我們還是到松江的物流基地去吃中飯。
　　二貨這兩天也正從成都回來，看到了張向北，二貨壹跳壹跳，“謔謔”地叫著，最後拍著手大叫：
　　“快叫，快叫，快叫幹哥哥，逼養的，我有壹個耶魯大學的幹弟弟，我可以到處去吹牛了。”
　　趙欣納悶了，問二貨：“妳不是應該是叔叔嗎，怎麽變成幹哥哥了？”
　　二貨白了張晨壹眼，罵道：“都是這個指導員，還有我嬸，壹個電話，就讓我小了壹輩，我嬸她……”
　　二貨突然眼眶就紅了，他趕緊轉過身去，罵道：“逼養的，想起來還是難過，我嬸要是還在，該多高興啊！”
　　張晨和小樹默然，二貨拍了拍張向北的肩膀，說：“我嬸現在也很高興，壹定的。”
　　張向北點著頭。
　　大家擁到了餐廳裏，二貨給他們點好菜，就把張晨拉到了隔壁桌，喋喋不休地向他匯報物流基地的事。
　　飯菜上來了，張晨想過去吃飯，二貨罵道：“逼養的，飯有什麽好吃的，妳都吃了四十多年了，還是聽我匯報工作。”
　　張晨罵道：“妳他媽的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妳怎麽不空著肚子等著我？”
　　二貨嘿嘿地笑著。
　　趙欣盛了飯，夾了菜，端過來給張晨，二貨說：“好好，妳吃我說。”
　　二貨和張晨說：“以後我們的基地在全國不同的城市，但我們的客戶，很多都是壹樣的，我就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編壹本基地手冊，讓所有的基地，像部隊壹樣，就按照基地手冊統壹管理，這樣，到時候客戶就不會覺得我們各地的管理參差不齊了。”
　　張晨說好，妳這個辦法不錯。
　　張晨想起那壹年，從貴州帶來的那批工人，很不好管，最後還是老譚幫他們想了辦法，對工人集中進行了軍訓後，才穩定下來。
　　張晨和二貨說：“妳這個基地手冊，既要根據妳松江這裏已經有的經驗，也要兼顧到各地的客觀條件，我建議妳找個時間，把各個物流基地的總經理，集中起來共同制定這本手冊，制定好之後，每年對各個基地中層以上管理人員進行集中培訓。
　　“地點就放在三亞，我們自己不是有這個條件，幹嘛不利於起來，同時，把培訓和軍訓結合起來，妳榆林基地不是很熟嗎，去請他們的人來，對我們的培訓人員邊培訓邊軍訓，物流基地的管理人員，相對文化素質較低，妳只能用最簡單的辦法培訓他們。”
　　二貨不停地點著頭：“這個好，這個好，逼養的，我正愁人這麽多，又這麽分散，不好管，先對他們進行軍訓很好，逼養的，讓他們天天在三亞的大太陽下面曬，把三大紀律刻到他們的腦子裏，看他們還會不會壹切行動聽指揮。”
　　張晨問二貨，現在下面的人怎麽樣？這麽多工地，還應付得過來嗎？
　　二貨說，那個雯雯和小武不錯，我就讓他們多管壹點，我把鄭州和沈陽的工地，也交給雯雯去管了。
　　“那北京和天津呢？”張晨問。
　　“天津小進盯著，北京原來雯雯他們的壹個手下在盯著，雯雯和我壹樣，也是到處飛，她反正跑不死的，越跑人還越興奮。”二貨說，“南京合肥長沙和寧波的工地，都交給小武了，杭城的工地，我譚叔會幫助盯著的，我自己盯著成都昆明武漢和廈門的，應該沒有問題。”
　　張晨點點頭。
　　他們在二貨這裏吃完中飯，繼續往杭城走，三點多鐘的時候，出了杭城繞城的出口，張晨和小樹說，妳送張向北回去看奶奶、外婆，把我在公司樓下放下，我去公司看看，出去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公司裏怎麽樣了。
　　小樹說好，他把車開到了動感地帶樓下，把張晨放下，接著送趙欣去“河畔油畫館”，趙欣也要去館裏看看。
　　張晨到了動感地帶樓上，轉過去，徐巧芯在二樓走廊，正和壹個手下說話，看到他就大聲叫了起來：
　　“老大，妳回來了？！”
　　聽到聲音，趙晶晶和葛玲都從辦公室裏跑了出來，張晨剛進辦公室，幾個人就在後面跟了進來，張晨奇怪了，問：“妳們幹嘛？”
　　“看看妳啊。”徐巧芯說。
　　張晨撲哧壹聲笑了起來，罵道：“我又不是大猩猩，有什麽好看？”
　　徐巧芯說：“出口轉內銷了，就好看。”
　　葛玲和趙晶晶忍不住笑，趙晶晶說，我是有事情要和妳說。
　　“什麽事？”張晨問。
　　“那個，那個誰，趙誌剛已經在杭城等了妳三天了。”趙晶晶說。
　　“他現在人在哪裏？”張晨問。
　　“現在應該，應該在附近的哪家酒店吧。”
　　“怎麽，徐巧芯，妳還沒有放過死趙誌剛？”張晨問徐巧芯。
　　徐巧芯叫道：“哪裏有，是這個死趙誌剛，現在看到我就躲得遠遠的。”
　　“人家那是不好意思，怕妳罵他。”趙晶晶說。
　　“哼哼，他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最後能救他的，還不是老娘我。”徐巧芯說。
　　張晨和趙晶晶說：“妳讓他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