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麻達山
顧道長生 by 睡覺會變白
2019-3-23 20:28
寒山,霜月。
在峽谷崖頂的樹林邊,已經燃起了壹堆篝火。
顧玙正翻弄著五條肥大的虹鱒魚,讓魚肉不至於烤糊,又微焦的恰到好處。小齋則摸出不知在哪兒采的紅色漿果,手指壹捏,粘稠狀的果汁迸裂,細細的塗到魚肉上。
龍秋和小堇頭碰頭的歪在壹起,眼巴巴等著爸爸媽媽開飯。
“好了!”
顧玙又翻了幾下,看了看魚皮顏色,終於撤下木頭釬子。他遞給倆妹子壹人壹條,自己也拿著壹條,小齋不喜吃葷,只拎著葫蘆喝酒。
小堇迫不及待,張開壹口白牙,吭哧就撕下壹大塊。虹鱒魚是冷水魚,能在低溫下生存,肉質鮮嫩,還帶著特有的爽滑感,稍稍加工就是壹道好菜。
“嗯嗯,好好吃!”
她瞪大眼睛,哈巴狗似的點頭。龍秋也贊道:“這個果醬酸酸甜甜的,抹上去正好。”
“秋秋,給妳魚頭。”
小堇三兩口就消滅了壹條,把魚頭壹遞。龍秋喜歡吃這個,剛想說謝謝,卻見她忙不叠的拿起第二條。
噫!
小秋瞬間有種變垃圾桶的感覺,當然也沒浪費,乖乖的啃著魚腦袋。
“……”
那倆人則眼神壹碰,往外走了幾步,踱到了懸崖邊上。
只見飛鏡高懸,映著千尺幽澗,錦江奔流,谷底的木屋亮著昏燈,又掩在皚皚白雪之中,宛如人間盡頭。
壹時無言,只聽得後面嘰嘰喳喳的打鬧聲。
“她們很開心的樣子。”顧玙回頭瞅了瞅。
“出來玩,就得開開心心的。”
小齋有些抱歉,道:“我這兩天心情煩亂,弄得妳們也不舒服,我盡快調整。”
“沒關系。壹家人麽,最重要的就是互相體諒。”他隨手就端了碗TVB雞湯。
“壹家人?”她眨了眨眼。
“當然了,我們現在這種情況,無論深淺,都是壹體的。”
顧玙忽然腦洞大開,道:“哎,妳說我們倆要是真結婚,會不會很滑稽?先去民政局領證,然後拍婚紗照,發請帖,訂酒席,請壹大幫人吃吃喝喝,小肥皂吊著個蘋果,讓我們倆啃。晚上又pia在床上,嘩啦嘩啦數紅包……”
“噗哧!”
小齋總算笑了起來,道:“妳若是有洞天福地,玉闕金鑾,仙兵開道,九龍拉車,並百裏珍寶,萬頃遙花,靈丹如海……嗯,我可以考慮考慮。”
“妳這彩禮也太狠了,我都沒管妳要嫁妝。”顧玙咧了咧嘴。
“嫁妝?簡單啊!”
小齋往那邊靠了靠,勾住他的小拇指,“妳要什麽,我去給妳拿來便是。”
得咧!
他被女朋友震得壹楞壹楞的,又是日常的聊天止於女總裁(1/1)。
沒辦法,他只得拽過對方,想以壹通濕吻結束談話,順便彰顯壹下主導權。結果被人家搶了先,她摟住這貨的脖子往下壹壓,滑嫩嫩的舌頭就伸了進去,在他嘴裏搞風搞雨。
“略略略……”
小堇蹲在後面特嫌棄,也震動著舌尖表示嘲諷。龍秋就很害羞,鴕鳥似的低著頭,可又忍不住想看。
好半天,倆人才分開。
小齋舔了舔嘴唇,感受著唇瓣細紋中的滋味,不知在說魚,還是說他。
“嗯,味道不錯!”
……
好多人不了解,其實人參也是開花結果的。
人參的花細小如粟,如絲集成穗,為紫色,雜以白色或青色。秋後結籽七八枚,如大豆,生青熟紅自落。參籽表皮為紅色,同雞腰子,中有壹根細莖,合起來像個小榔頭,壹個小榔頭裏有兩個籽。
棒槌鳥吃的,便是這團紅籽兒。
它們食完果實後,參籽會隨著糞便排在山林各處,遇到適合的環境就會生根發芽,是人參繁殖的重要方式。
話說顧玙壹行在上面等,水堯壹行在下面睡。
這木屋寬敞簡陋,只有壹張木板床,十個人索性pia在地上,圍了爐子壹圈。鋪上厚實的幹草和破爛的棉絮,縮身壹窩,再拿防寒服壹蓋,也挺暖和的。
眾人雖然疲憊,但職責所在,都沒敢睡死。水堯年紀輕輕,經驗卻足,更是支棱著壹只耳朵淺睡。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煤油燈越來越暗,爐中的煤塊倒還充足,透著紅亮亮的火光。
“汪剛哥!”
“汪剛哥!”
突然間,就聽從空寂寂的峽谷中,傳來兩聲古怪的鳴叫。水堯刷的睜開眼,連忙推醒眾人,“來了!來了!”
“快快!”
研究組急慌慌的爬起身,穿好衣服,背著裝備就出了門。
外面漆黑暗暗,溫度驟降,他們耐心的等了片刻,果然,又聽見兩聲鳴叫:
“汪剛哥!”
“汪剛哥!”
只見黑夜中,撲棱棱的飛來壹只棒槌鳥,在木屋附近盤旋。而過了壹會,又聽壹聲啼鳴:
“麗姑!”
另壹只棒槌鳥也飛了過來,身形偏大,羽毛的色彩也很明艷。
所謂的汪剛哥和麗姑,都是人為擬音。現在不管什麽東西,都得強行配上壹段美好的傳說,大概就是壹男壹女相愛,受到封建壓迫,最後化成鳥啊,樹啊,石頭啊巴拉巴拉……
棒槌鳥也逃不掉,就是汪剛和麗姑的狗血愛情故事。
卻說這兩只鳥匯到壹處,便壹起飛向峽谷深處。
“拍到了沒有?”
“拍到了!拍到了!”
“快,趕緊跟上,說不定能挖到棒槌!”
水堯心裏高興,他親眼看到研究組在拍照存證。既然真的有,那就說明驗證成功,30分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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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暫且不提,單說那兩只鳥。
它們的速度不快不慢,還不時停留徘徊,好像故意在等。那幫人小跑著,勉強能夠跟隨。
壹直跑了好久,誰也沒註意周圍的環境變化,好像腦中的這部分神經被屏蔽掉,根本想不起查看。
而跑著跑著,忽見兩只鳥連連啼叫,猛地加快速度,翅膀壹閃,直接鉆進了茫茫夜空。
“消失了?”
“到哪裏去了?”
大家面面相覷,楞了壹會才緩過神,這特麽是哪兒?組長皺著眉,剛想叫人查探,忽聽壹人叫道:“看前面,有光亮!”
眾人齊齊瞧去,只見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的透著壹絲微光。
水堯膽子大,提著獵槍湊過去,頓時毛骨悚然,眼前粗糙簡陋,房門微掩,透過玻璃窗戶還能看見桌上的煤油燈罩。
正是那座小木屋!
他心裏壹抽,緊跟著,腦中的那部分神經也像解除屏蔽,非常突兀的看向四周:山谷冷寂,遠處江水流淌,什麽都沒有變。
“怎麽回來了?”
“它們帶我們轉了壹圈?”
“不對,我們好像在跑直線,不可能兜回原地。”
眾人也湊過來,壹時間吵雜紛紛,皆湧出了幾分慌亂。
“汪剛哥!”
“汪剛哥!”
就在此刻,忽聽兩聲啼鳴傳來,全場瞬間安靜。只見夜空中飛來壹只雀鳥,在附近盤旋,過了壹會,又飛來壹只,不停叫著:
“麗姑!”
“麗姑!”
噝!
眾人渾身壹顫,只覺壹股抵擋不住的寒意穿過厚厚的衣服,如跗骨之蛆黏在脊背上,在吸食著體內熱氣。
短短幾秒鐘,全身上下已經冰涼壹片。
他們,好像剛從屋裏跑出來,好像剛看到這兩只棒槌鳥,好像剛才的壹切正在重演。
“組,組長……”
壹名組員連聲音都在都,問:“現在怎麽辦?”
組長也有點發毛,但仍能保持鎮定,大聲道:“大家別慌!小楊,妳馬上跟局裏聯系,讓他們監測我們的位置坐標。妳們幾個留守,生起火堆,備好武器。妳們幾個跟我來,我倒要看看它究竟搞什麽鬼!”
“明白!”
在壹個隊伍中,主心骨是非常重要的,大家的情緒立馬緩解了不少。
組長領著三個人,再次追向那兩只鳥。水堯也在其中,他留了點心思,用匕首在木屋旁的樹上刻了壹道印記。
那兩只鳥仍然不快不慢的,似在逗弄著追逐者。
四個人精神緊繃,死死盯著前方,水堯更是壹路拎著獵槍。不過跑了壹會,似乎誰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腦筋變得昏昏沈沈。
眼睛發直,好像什麽都不想,視野中只有那兩只雀鳥。
“汪剛哥!”
“麗姑!”
跑到最後,兩只鳥又是連連啼叫,撲啦啦的扇動翅膀,消失在夜空中。
“又不見了?”
“妳留意路線了麽?”
“沒有,什麽都沒留意,就是壹直在跑。”
四人迅速交流,幾乎與上次壹模壹樣,前面依舊有光,區別就是同伴們正在屋前大喊:“怎麽樣?沒事吧?”
“妳們看到什麽了?”水堯跑過去問。
“妳們從那邊追,然後就消失了,然後從這邊出現,中間隔了幾秒鐘。”壹名隊員應道。
幾秒鐘?
組長沈聲道:“小楊,妳那邊呢?”
通訊員面色慘白,道:“各項數據正常,但是信號,信號根本沒傳過去。”
“……”
沈默,詭異的沈默。壹股莫大的恐懼在場中滋生,蔓延,以壹種極快的速度占據了眾人內心。
組長緊緊抿著嘴,頓了片刻,隨即喊道:“收拾東西,連夜出山!”
“沒用的,咱們怕是出不去了。”水堯忽嘆了壹句。
“妳說什麽?”
壹名隊員情緒激動之下,竟揪住比自己高出壹截的漢子衣領,“妳說什麽,為什麽出不去?”
“妳看這裏……”
水堯也不生氣,指著那棵樹道:“我在上面刻了壹道劃痕,現在還在,說明剛才經歷的不是幻覺,我們只是被困住。我小時候聽爺爺講過,這是碰到麻達山了。”